最後一個副本、現實、戰爭。這幾個字眼無論單拎出哪一樣都足以顛覆怨都的現有秩序,更何況直接將它們捆綁在一起。
孤魂對黎忻的話沒有全信,可潛意識裡湧起的不安已經徹底告訴了他答案。
毫無疑問,一切都要亂起來了。
……
離開後黎忻沒有前往神殿,而是轉身去了莊園。
莊園大門依舊緊鎖,雖然以他表面上和溫斯先生互相算計的交易關係想進去並不難。但和郁宿珩定下的十天的期限已過,黎忻乾脆散了身形,直接出現在溫斯先生的辦公室。
主事人那個老傢伙和溫珂設計的這一出,今晚沒睡著的不止有那些六神無主的居民,還有沒能得到任何通知,一整個暴跳如雷的這位「最高神眷」。
溫斯先生此時正在屋裡發瘋,把能砸的東西全部砸了個徹底。
當黎忻出現時,差點找不到個落腳的地。
他沒掩蓋自己的聲響,抬眸對上溫斯先生捂著心口受驚的表情後,從地上撿起一份文件,懶洋洋問道:「所以在神殿在忙著拉攏人心的這幾個小時,你在這兒拆遷?」
看到他,溫斯先生不得不暫時壓下怒火:「那個老東西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那把火一定是他派人放的,但在此之前我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黎忻看著外面陰沉的天色沒有回答,任由溫斯先生無能狂怒:
「今天上午七點,也就是一個小時後,神殿將為昨晚的事發表宣講。他們早就計劃好了要把我們排除在外!」
「那個過河拆撟的老東西!當初如果沒有我的支持他未必能這麼順利的掌控這裡!」溫斯先生臉色漲得通紅,把桌上唯一的瓷杯狠狠砸在牆上。
聽到「嘭」的一聲巨響,黎忻終於瞥了他一眼,語氣裡帶著憐憫:「但他現在不需要你了。」
沒等溫斯先生發怒,黎忻卻毫不在意的接著說了下去:「不過也不難理解,他自認為自己的靠山強大,而你只是個冒牌神眷,連個火花都擦不出來。」
「之前靠著神明的名義你被捧到現在位置,可現在他連神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你。」說著,黎忻走到窗邊,注視著遠處終於一點一點亮起的天色,每一句話都刺激著溫斯先生脆弱的神經:
「說不定明天之後這裡就沒有神明了。而你,一個冒牌神眷,搞不好會作為舊世紀的殘餘被推上絞刑台。」
溫斯先生氣瘋了:「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他為什麼不敢?」
黎忻冷聲打斷,臉上卻依然掛著笑:「忘了麼?你也是參與者。」
這一瞬間,溫斯先生的臉色徒然煞白。
可黎忻的笑容卻越擴越大,將手中的資料丟到他的鞋邊,輕笑著挑眉:「雖然半途被盟友當垃圾丟下是有點慘,但用不著把自己撇的那麼清。」
小算盤被揭穿,溫斯先生幾乎咬著牙才咽下怒火。可他現在已經失去了所有底氣,黎忻說的一點沒錯,如果再不能找到辦法,明天他可能真會被推上絞刑台平息民憤。
意識到現在的處境,溫斯先生深吸一口氣,最終朝窗邊人低聲下氣的開口:「我想請您幫我,大人。一旦我死了,他將不再有對手。而他手裡的那些蟲子很古怪,您很難說服和他合作。」
這話說的已經再直白不過,簡直就是剛剛黎忻和孤魂對話的翻版,說白了也是激他選邊。
然而黎忻沒急著給他答覆,側頭看向不知何時帶著一點薄霧的天色,直到幾分鐘後,神殿悠遠的鐘聲自遠處傳來。
這下溫斯先生徹底坐不住了,瘋狂拍著桌上的傳喚鈴,咆哮著叫白髮蒼蒼的管家馬上去盯著。
隨著關門再次被關閉,焦慮使溫斯先生捂住腦袋瘋了般喃喃自語:
「他不會放過我的,他不會放過我們!誰能救救我!神明呢?那個神明呢!?」
說到神明,他忽然想到什麼般猛的站起,眼底盛滿自欺欺人的僥倖:「對,神明。祂從來沒有回應過我們,說不定祂根本不會來,那他的算盤就落空了!神明沒有如約而至,那些蟲子不會放過他!」
聽著男人神經質的低喃,黎忻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直到溫斯先生眼底閃過無法掩飾的怨毒,黎忻才慢悠悠的叫出一個名字:「桑黛德。」
猝不及防聽到這個名字,溫斯先生下意識抬頭,有些緊張的語氣帶著不解:「她?這個時間她應該在花園,您要見她做什麼?」
然而對於他的說法,黎忻笑了:「一個人偶就算了吧,還是說她能替你平息神明的怒火?」
說完,他看著男人驚疑不定的神色,嘲諷從眼底一閃而過。
「把你的侄女從牢籠里請出來吧,哦,還有你搜羅來的那些小孩。」黎忻緩緩勾唇:「神明已經到了,你那沒什麼用的召喚儀式也可以終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