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者被黎忻評價為厚顏無恥的念誦停歇,遠處便跑來一道急切而恐慌的身影。
他跌跌撞撞的上前,眼底帶著恐懼,在沖向祭壇時甚至臉著地狠狠磕在台階上。
而當他強忍著疼痛抬頭, 面對老者質問的目光, 卻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神女……神女……」
這一幕確實滑稽, 黎忻忍不住笑出了聲。
而郁宿珩則盯著眼前這個不安分傢伙的側臉,頗為敏感的皺了下眉:「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
面對男朋友毫無信任的質問,黎忻倒是毫不心虛:「我答應你的事還是一向完成的很好的吧。」
很好個鬼。
不知道他到底幹了些什麼的郁宿珩非常頭疼, 只慶幸自己沒在鐘塔里呆到最後:
「他應該告訴過你什麼都不能改變。」
「放心,什麼都不會變。」黎忻攤了下手,然後很輕的笑著:「我只是想看看一點外力能讓他們做到什麼程度。」
感受到遠方破碎的力量, 他很輕的勾了下唇,意有所指:「看來沒讓我失望。」
此刻倒在地上的人也終於從恐懼中勉強回神,磕磕絆絆的艱難開口:「莊園被不知名的力量封鎖了!神女,神女瘋了!」
莊園中,神色漠然的少女踏著血跡向前。
她此時一步一步走到蜷縮在角落裡的男人身前,居高臨下的注視著那雙被絕望席捲的眼睛。
「你不該掙扎的。」她垂著眼眸:「我們都會在今天付出代價,所以掙扎沒有意義。」
可角落裡的人明顯沒聽進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瘋了嗎!?你是神眷,你的職責就是守護我們!可你現在在做什麼,肆意屠殺?你不怕被神明問責嗎!?」
可這次,他並沒能震懾住眼前這個總是在妥協的少女。
她仰望著天空陰沉的灰色,感受到遠方蔓延而出的力量,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我會付出代價。」
「在這場即將到來的審判中,沒有無辜者。」
「莊園封鎖,本該被推上祭台的神眷現在在裡面殺瘋了。」郁宿珩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你真的知道什麼叫『什麼都不變』嗎?」
可惜,罪魁禍首對此毫無悔意,甚至言之鑿鑿:「放心,獻祭流程會有。」
「而且就算沒有這次你也提前到了,那獻祭流程又不重要。」黎忻看著人群角落裡灰藍髮絲從兜帽露出的身影,眯了下眼後才慢悠悠回答:
「更何況從過去的你提前踏入這裡時一切就已經變了,所以我覺得沒必要這麼謹慎。」
強詞奪理。
郁宿珩深吸一口氣,抬手按住眼前人沒得到回答後面露疑惑想轉頭的動作,注視著下方傳來的波動冷聲開口:「時間到了。」
祭台上,老者明顯沒料到會有這種意外,此時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
就像溫斯先生所說,他承諾了神明的力量作為和這些不知名蟲子合作的籌碼。
作為一個空有壽命的巨嬰,他承受不起出現意外的代價。
一把拎住眼前人的衣領,老者渾濁的雙眼瞪得像要從眼眶跳出來,暴起的血紅與額角的青筋讓他顯得恐怖而駭人:「我不管她是不是瘋了,那個小丫頭現在哪!?」
被拎起的年輕人幾乎嚇傻了,只能語無倫次的重複剛才的話:「她殺了很多人,莊園封鎖了,我,我們進不去……」
「閉嘴,廢物!」
一把將手中的人扔下祭台,老者猛然回頭看向他身後不明所以的男女,憤怒吼道:「愣著幹什麼!去莊園把那個女人抓來!」
然而就在此時,空中的振翅聲忽然愈演愈烈,還帶著某種生物波動,像是被打碎重組的蟬鳴。
冷汗在這一瞬間浸濕了老者的後背,隨之而來的風聲讓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強壓下心底的不安,老者顫抖著抬頭,等看清眼前的場景,他的身體猛地僵在原地。
不知何時,那雙巨大的雙瞳眼睛已經落在了自己身上。
老者不受控制的對上那雙重疊的瞳孔,那一刻,刺耳的聲波像一把鋼針強勢扎進大腦,將脆弱的神經狠狠攪動。
痛苦的尖叫響徹天際,老者捂住崩裂流血的七竅,一時間居然連求饒都做不到。
約定的時間早已到達,它們早已急不可耐,連催促都帶著急切的攻擊性。
痛苦的哀嚎迴蕩開來,看到這場變故,剛剛還一臉狂熱的眾人臉色猝然煞白。
在他們眼中,這隻眼睛是神明目光的體現,在此之前它從未展現過任何攻擊性。而此刻,剛剛還信誓旦旦說要召喚神明的問責的神殿主事卻就這麼滿身是血的倒在祭台。
「這場面真有意思。雖然『神之目光』是糊弄人的,但在這齣之前,他們可沒見害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