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研究所里曾經有這麼一個案例:大概二十年前,有個東南商富商里三個孩子先後在一年時間內染病,一開始是咳嗽,然後是急性炎症,最後渾身長瘡十分恐怖。
富商請了很多醫生來看,西醫說是病毒感染,中醫說是風邪入體,但無論怎樣治療,遲遲無法痊癒。這一家中只有最小的兒子倖免於難,於是被富商家族吹噓成了家族金童病害不侵。
但後來通過調查發現,這四個孩子的床底下都放置了一種驅祟的荷包。這荷包里不僅裝著家人求來的驅邪寶物,還有一些大型動物的骸骨,算是厭勝之術中壓祟辟邪的一種。
但富商家地處南方氣候濕熱,時間一久,動物骸骨開始滋生大量的微生物真菌細菌,小孩長時間呆在這種環境裡,想不生病都難。
而那個最小的孩子之所以沒有生病,是因為他的保姆起了歪心思,看中了荷包中的寶物,遂偷走真荷包轉而買了個相似的假荷包來以假亂真,這才讓小孩逃過一劫。
所以就像顧行馳說的,有時候倖免於難不一定是神仙保佑,更有可能是誤打誤撞。
「我贊同你的想法。」
正說著,沈昭從廁所走了出來,沈歲跟在她身後,臉色慘白,整個人都蔫蔫的。
沈昭摘掉手套口罩,吩咐沈歲:「找個火盆燒掉,和你的那堆爛肉一起。」
沈歲萎靡不振的應了聲,雖然他看起來馬上下一秒就要暈倒,但還是堅強地拎著一袋子血糊糊的東西出了客廳。
宋知淇從包里找出酒精,沈昭微微張開雙臂,任由宋知淇在她衣服上噴噴灑灑,她自己則是語氣冷靜地同顧行馳分析:「這個村子裡信奉的教派比較單一,看起來似乎是佛教,但我認為佛教只是個幌子,他們供奉的實則是個非常邪惡的東西。」
半年前沈昭三人接到梧州市的一則委託,途中正好經過太歲村,那時沈昭就發現了這裡的不對。
「當時恰逢大雨道路濕滑,我們的車子陷在泥坑中開不出來,只好下車尋求救援。」
回憶緩緩鋪開,裹挾著潮濕的雨汽。
當時村子的村長姓李,叫李炳忠,也是太歲養殖基地的負責人,平時主要負責太歲的餵養和水質管理。
這個村子的人很少,而且基本都是基地的工作人員,看到沈昭他們三人時,這些工作人員幾乎都露出了同一種眼神。
是興奮。
沈昭覺得很奇怪,但李炳忠說是因為村子裡常年沒有外人來到,所以大家都挺高興,並且邀請他們一起去參觀村子裡的太歲養殖基地。
在這之前沈昭是聽說過一些太歲人工養殖基地,似乎是在山東陝西那邊比較多見,氣候也更加合適太歲生長。但親眼參觀基地,對於她來說還是第一次。
李炳忠長相其貌不揚,但是為人十分熱情,甚至主動提出可以帶他們看看最新的養殖成果,一顆將近八十公斤重的太歲王。
在看到太歲王之前,沈昭其實對八十公斤這個重量單位沒太有感覺,但當她親眼目睹那顆太歲後,唯一的反應只有震驚。
那顆太歲被浸泡在一個非常大的玻璃器皿中,血紅色的飼養液源源不斷地供給著,沈昭第一眼甚至覺得這東西不是太歲,而是一顆胚胎,一顆正在呼吸著的、非常非常巨大的胚胎。
「傳統的太歲養殖方法已經過時了。」李炳忠眼底閃爍著詭異又瘋狂的光芒,他站在那顆太歲前,像介紹自己的孩子一樣驕傲,「普通植物提取物和碳水化合物根本無法提供足夠多的營養供給,太歲的品質會因此受到限制。」
沈昭回過神來擰眉詢問:「所以你們現在的飼養液材料是?」
李炳忠沒說話,只看著沈昭笑了一下。
當晚他們留宿在村子的招待所里,沈昭回憶著李炳忠的種種行為,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天還沒亮就叫醒了沈歲和宋知淇,準備先離開村子。
黎明前夕,整個村子都靜悄悄的,沈昭他們儘量避開了人多的中心道路,但很快他們就發現,整個人村子裡的人都不見了,所有的房屋空空蕩蕩,有的甚至連門都沒有關。
沈昭雖然覺得奇怪,但當務之急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這時候,宋知淇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雖然她極力壓制了,但顫抖的尾音依舊暴露了她的恐懼。
沈昭立即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旁邊農民房的三樓陽台外,掛著一個形狀奇怪的東西。
那東西上半截像油缸,又粗又寬,下半截則是細細瘦瘦的兩條。
沈昭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就聽嘩啦一聲響,陽台的護欄斷開,那東西直接從三樓高的位置上摔了下來,正正好好砸在三人面前不足兩米遠的位置。
隨著嘭的一聲悶響,一股奇臭無比的黏液一下炸開,沈歲反應最快,拉著兩人飛速躲到公示牌後,同時就聽見周遭噼里啪啦一陣,好像在下冰雹。
沈歲把手縮進袖子伸出去接了一下,收回來臉色立刻就變了,就見他袖子上落了好幾隻指節大小的蛆蟲,明顯是活的,一直在蹦,差點直接跳進他的鼻孔里。
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