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馳搖了下頭,抬手去抱白玉京:「我不是讓你道歉,我只是心疼,心疼又生氣,以後不可以說這種話,無論是不是快樂的事,我都願意出現在你身邊。」
白玉京悶悶地嗯了聲:「我知道。」
所以才要道歉,因為明知他願意,但還是會違背。
「好了,過來擦擦身上。」
顧行馳呼出口氣,把人拉到盆邊:「你也脫衣服,都是雪水。」
白玉京沒動,還敞著手臂坐在灶台邊上看他,表情有點呆呆的,還有點不高興。
顧行馳被逗笑了一下,戳他下巴:「怎麼不聽話。」
白玉京握著他的手把人重新拽到懷裡攏好:「不是在安慰我嗎,要再抱一會。」
顧行馳一邊哼他是大冰棍,一邊老老實實挨在對方懷裡沒再動。
「老婆,你有沒有覺得這裡的情況和之前都不一樣。」顧行馳靠著白玉京的肩膀,微微蹙眉,「這裡雖然沒有直接致命的東西,但是在這裡被針對的感覺特別強,他們似乎每一個都對我了如指掌。」
比如遮遮掩掩的何十五,比如幻覺里的那一聲拉以普。
顧行馳其實非常茫然,因為在此之前他至多以為自己只是在童年時有些匪夷所思卻不過忘記的經歷罷了,但現在的情況看來,不僅是童年經歷,他的來歷好像也挺不同尋常。
想到這他就問:「拉以普是什麼意思?我在幻境裡有聽到這個。」
白玉京搖搖頭:「單憑一個發音很難判斷語系,含義差別會非常大。」
顧行馳想了想,捧著小白的臉猛親一口:「乖,趕緊擦擦身上,我有事要問何十五。」
隔壁主屋,何十五烤著火都快睡著了,突然被冷風吹得一激靈,睜眼瞧見顧行馳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來,沒忍住吐槽:「真慢啊,不知道還以為你倆給我廚房翻修呢。」
顧行馳沒理會他的陰陽,接過宋知淇遞來的熱湯,喝了兩口才瞥了何十五一眼:「說說唄。」
何十五掀起眼皮:「什麼?」
「還能是什麼,這到底怎麼回事啊。」顧行馳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清楚了來龍去脈我也好給您寫個錦旗,就給你掛這堂屋中間,多有面。」
何十五不稀得聽他這些沒營養的,知道裝傻也沒用,揣著手慢慢交代:「其實沒那麼複雜,你們知不知道苯教有種儀式叫死替儀式?」
顧名思義,死替儀式就是給快要死的人找個替身,好把病痛傷害轉移過去,免去死亡。
一般來講,死替儀式必須要經過占卜,確定這人有生命之虞才能進行。除卻必須的壇城、朵瑪,還需要製作一個病人的俑像,俑像上要放置病人的頭髮、指甲,還有病人曾經穿過的衣服。
接著最重要的是,這場死替儀式必須要有一個活人扮做替身,負責搬運俑像替身和命主魔俑像,命主魔即是導致病人死亡的神靈。這個儀式中,通常會選擇乞丐來扮演活人替身,因為大多數人對替身這種事還是有所畏懼,害怕自己真的招致命主魔,所以只有身無分文的乞丐會為了酬金選擇當做替身。
活人替身會把俑像替身搬到路口或者村外,讓俑像被飛禽野獸吃掉,然後就可以回到自己家去,而原本的病人需要穿新衣更改姓名,自此完成了一場『欺騙死神』的死替儀式。
話說到這,幾人都想起了敖包上的那些指甲,還有素勒身上奇怪的服裝,一下頓悟:「所以素勒其實就相當於俑像替身?是要把全村人的病痛都轉移到它身上去?」
那這素勒也太慘了吧?誰選上誰倒霉啊!
何十五搖了下頭:「那不是素勒,戴面具的大巫才是素勒,你們說的那個是活替,一般會用特別訓練過的猴子,可以做出對應的動作完成儀式,而且現在這項儀式早已化簡,根本沒那麼多步驟,也只是走個形式。」
顧行馳聽著,卻還是感覺不對:「既然猴子是活替,那真正被轉移了病痛的俑像替身是誰?那些指甲最後會到哪裡去??」
何十五聞言笑了下:「你不是看到過指甲在哪嗎。」
顧行馳一頓,一下明白:「紅珊瑚手串?」
「什麼紅珊瑚手串?是在雪凇潭附近售賣的那種嗎?」沈昭臉色也變了,「你們居然把這東西賣給遊客?!」
何十五連忙擺手:「可不是我賣啊,再說這個指甲是單獨一顆珊瑚包裹著,賣的時候商販都會提醒一句,單獨的一顆要丟到村外的第一個路口,表示丟去一身病痛,和活替最後的丟俑像一個道理。」
顧行馳嘴角微抽,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怎麼沒人告訴我??
何十五嘖了聲:「我不早給你說了,你這個不一樣,你這個是真貨,你這串手串不是村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