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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轍朝鐘善攤了攤手, 又恢復方才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鍾善後牙咬緊, 猛地湊近拽住他胸前衣襟:「你以為不說我便不知麼?他賴家經得住我查麼?」

鍾轍一張臉被掐得通紅,卻是有恃無恐:「咳咳……鍾家與江家害死的都是哪些人?那些長老已是布下天羅地網, 你們只要邁出青石城一步, 便是就地斬殺,你與那小姑娘有命查麼?」

窗外電光閃爍, 將這對兄弟相似的眉眼映襯得晦暗不明,一蒼老一年少,竟是如此分明,形同陌人。

一道飄渺靈體悄無聲息地從賴家庫房內飄出。

「那十把神兵的確在賴府,但其外形已變,普通修士無法辨別。另外,這些神兵的靈力較之從前更強,卻仍未有器靈孕育的痕跡,不合常理。」

寧千岫足尖點在被雨水打濕的樹葉上,聽到諸己的話後看著不遠處被修士蹭蹭圍住的江府與鍾府。

「你覺得他們之中有幾人心知肚明?」

東窗事發不過一天便來了個死無對證,這兩位掌權者像是急著要將髒水往自己門中潑,而這些群情激奮的「未亡人」,不急著調查,反而只堵在青石雙珠門前要說法。

他只想知道,究竟是何種利益,才能讓這些門派、大族捨棄自己的長老?

「劍主,眼下只你一人,要如何查?」

寧千岫笑了笑:「那些神兵不就在賴府,上門做客找他們要便好。」

鍾善送自己出城的那條小路是這些人故意留下的,他們料定了自己定會去而復返,想來自己也是此局中的一環。

既然如此費心瓮中捉鱉,不大鬧一場,豈不辜負了他們一番好意?

大雨之中,本該歡天喜地的賴府此刻卻寂靜極了,這幾日風光無限的賴家家主與少主此刻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而他們面對的則是個年歲不大的女娃娃。

「唉,本也不指望你能將他如何,取了劍便行。」

賴明俯身埋首,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叫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一旁的家主倒是連連稱是:「犬子能替大人分憂便好,只是不知那兩條商路大人何時才能……」

女孩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瞧著憨態可掬,口中吐出的卻是青年嗓音:「這可急不得,我已將神兵送到你們手上了,怎麼用這些東西讓江家與鍾家再翻不了身,那就是你該想的事。」

她眼眸一轉,落在不發一言的賴明身上,笑彎了眼:「你的劍沒有劍靈,那我送你一個可好?」

不等跪在地上的人有何回應,陣陣黑氣便從女孩身上冒出,直直鑽入賴明腰側無靈的佩劍之中。

那黑氣同佩劍融為一體後,賴明只覺身體一沉,似乎有千萬隻手拽著他往下拖,忍不住單手撐在地上甩了甩腦袋,那令人極為不適的才消散開來。

「你可要好好……」

女孩話未說完,眼眸驀地一眯,轉頭朝天際看去,眼中那抹靈動的清光散去一瞬,木然地站在原地喃喃,換成了清脆的童音。

「大哥哥……?」

「回來!」

一聲厲喝響起,女孩的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最後一縷黑霧被沖天劍光斬透,賴明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卻連人影都沒看見,頸邊便被一道冰涼貼上。

家主嚇得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後退幾步才看清來人是誰,頓時漲紅了臉:「鍾、江兩家的狗要吠,也得看看如今是誰得勢!」

雨勢越發大,砸在地上發出急促聲響,一道驚雷划過,寧千岫微微側首,劍靈虛影懸在他的頭頂,電光映亮了他眼眸中的寒光,竟也遜色三分。

「斬你,有何不可?」

賴明牙關打顫,竟是被震得站不起來,手指下意識緊攥住被女孩動過手腳的神劍,屈辱地癱在原地一字一句開口:「寧千岫,無辜慘害同門,你可知罪?」

寧千岫就著拔劍姿勢抵著他的脖頸,俯身一笑:「原來你也知道。」

諸己默默嘆了口氣。

自家劍主這不是去做客,是去當土匪了。

「這位小友,什麼都可以談,我知你同吾兒之間有些許齟齬,咱們今日說開了,也就是朋友了。」賴家家主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勉強擠出個笑來。

寧千岫手中劍用力一分,賴明脖頸處變多了一條血線:「朋友就不必做了,我更想聽聽這十把神兵,是怎麼又落回你們身上的?」

賴家主眼神一轉,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小友怕是誤會了什麼,那十把神兵是我們正正經經從各地搜羅來的,你如今大可以去庫房查,瞧瞧有何異常。」

寧千岫臉上露出一抹惋惜之色:「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讓你兒子受些委屈了。」

賴明悚然一抖,下意識舉起手中之劍往身前一橫,震得他虎口發麻,他看著對方那雙黑亮眼眸,裡頭殺意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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