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孫的中年舉子,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周舉人打圓場道:「我們昨日被抓得突然,身上又被搜了幾遍,但凡一點值錢的也都被那些人給搜颳了個乾淨,若不是孫兄胸懷大義,今日難道我們要露宿街頭喝西北風嗎?」
見眾人不再冒雜音,周舉人望了望城門,再次開口道:「大家還是先行離開吧,這城怕是進不去了,還是趕緊趕到下一個看看能不能找個大夫看看,咱們這手可不耽擱不得了啊!」
見手中的同年逐漸安靜了下來,這才緩緩移開了自己的手,道:「周兄說得對,無論如何,為了家中還等著咱們的父母妻兒,大家還是莫要義氣用事!」
眾人聽後這才紛紛點了點頭。
孫舉人和周舉人互相看了一眼,均看到了對方對朝堂的失望,和眼底無限的哀愁。
最終二人互相點點頭,默契地朝身後高高的城牆看了一眼。
最後轉身帶著二十餘名,右手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曲著的舉人,往官道上走去......
要論整個京城哪裡的學子倖免於難了,那便只有國子監了。
身為學子他們也算是這種公然作弊的受害者,但身為大魏的高官貴族之後的他們,卻也是利益的既得者。
因此他們大部分選擇了沉默。
對昨日午門方彥辰那一聲聲高聲吶喊「科舉不公,科舉不公啊」充耳不聞。
對同樣身為大魏學子泣不成聲的感嘆「有志之士報國無門,有才之人青雲無路」無動於衷。
對昨日傍晚大街小巷被抓的百姓、學子視而不見。
仿佛正在做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沈慕淵從兩個損友口中得知了昨日午門之事後,長大了嘴巴。
這可比昨日沈慕青在家中做出那樣的事情還讓他驚訝,隨即便轉化成了滿腔的怒火。
看到面前兩個好友一臉的惋惜,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樣子,沈慕淵再也壓不住心中的火氣,推開二人,往賽馬場裡隨便拉了匹馬,便奔跑了起來。
他想起妹妹告訴自己她重生而來所說的話,「大哥,今日文會之上,那方彥辰的的策論你聽到了吧!你覺得他與李尚珽的策論到底誰好誰劣呢?」
「大哥,你看,連你我都能聽得出來優劣,可偏偏那些學士們聽不出,那些大魏未來的棟樑之才聽不出!就因為他生得醜陋,就因為他家族敗落,就因為他一針見血的說了真相。那些人就忽視他,大哥你知道為何最後後兩題時他不再作答了嗎?因為陳祭酒讓人將他悄悄請了出去。」
「在場的所有人心知肚明,連屏風後的二皇子和三皇子都知曉,但他們什麼都沒有說。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妹妹是聲音在耳邊越來越急,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大哥,你覺得這樣的大魏真的好有救嗎?」
「大哥,你覺得這樣的大魏真的還有救嗎?」
沈慕淵的鞭子揮得越來越快,只想讓馬兒快速的奔跑,能帶著他耳邊的聲音。
「阿淵,快停下!」尚牧霖的焦急地叫喊著。
陸繼宗則也兩步跨上了一批馬,將鞭子抽得直響,一邊努力地去追沈慕淵,一邊同樣大喊道:「停下!」
......
沈樂菱下樓後,和陳掌柜打了聲招呼便離去,遠方的小五很有眼力勁地將馬車駕了過來。
小五翻身下車,將放在車邊上的小馬扎放在地方,沈樂菱正要上車,檀雲突然拉住她是胳膊。
二人互視一眼,沈樂菱默默後退一步,檀雲見沈樂菱退到安全的位置,右腳突然一邁,一個健步就弓步站在馬車上,一隻手直直地穿進馬車簾......
小五也在一旁屏住了呼吸。
第171章 馬車裡的書生
見檀雲似乎已經將馬車中的人制服了,沈樂菱腳步一轉,探頭一看。
馬車內檀雲一隻手已經死死地扣在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的頸喉,那書生實在是呼吸不過來,雙手用力要將檀雲的手拉開,整張臉都已經變得青紫了。
「住手!」確認此人對自己沒什麼威脅後,沈樂菱小聲道。
檀雲這才鬆開卡在他脖子上的手,那書生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緩過來後,才對沈樂菱作了個揖,道:「謝這位公子。」
他的臉恢復到自然的神態,沈樂菱覺得此人似乎有些眼熟。
還不等她做出反應,身後便有幾名衙役在街上大肆翻找,逢人便問:「看沒看見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年輕書生?」
馬車裡的人顯然也聽到了這一句,臉頓時便僵住了。
沈樂菱當機立斷,道:「檀雲上車,小五快走!」
可小五剛坐上來準備駕馬,有兩個衙役便在馬車前叫囂道:「前面的,就你就你,把這馬車掀開給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