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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子已失書生意,此時此景觀余雪。」青山先生拿出一張紙念著,他的面容雖然略顯蒼老,但依然散發著一股沉穩和和藹的氣息

「確是學生所寫!」沈樂菱不卑不亢地回答,仿佛不知自己發出讓人驚嘆之言。

見沈樂菱如此,青山先生和善的面容瞬間變得嚴肅起來,「閩州雖偏遠,但你若一路前來,豈能不知如今官府的命令,此時前來想要激老夫討論朝局,莫非是那逆賊齊王的人?」

沈樂菱面色也凝重起來,清亮的眼睛帶了一絲冷笑,一言不發。

青山先生微微蹙眉,「怎麼?被老夫猜對了!」

沈樂菱輕輕笑了笑,道:「學生只是覺得失望!」

她「失望」二字說得極重。

「青山先生,您一生不曾踏入朝堂,這朝堂的任何紛擾當真就能與你無關了嗎?」

第392章 三年之約

「學生從前在閩州,只聽江南文風鼎盛,但一路都來,卻發現整個江南從上到下,居然連天下局勢都不敢相談。學生雖然年幼,但也不禁心驚,如此下去,這樣的學子日後如何能撐起朝堂?」

「青山先生您是當今文壇的泰山北斗,學生敢問一句,如今大魏內亂,為何連出策論之題都不敢?」

青山先生面色有些難看,「你到底是誰的人?衛風這名字是誰告訴你的?」

「當年與青山先生並稱江南雙絕的蔣衛風,可謂是經才絕絕但最後卻落了個客死他鄉的結果。學生猜想,青山先生之後再未參加會試便是因此吧!」

青山先生臉色陰沉,目光銳利地盯著沈樂菱,但卻未置一詞。

「先生可知前年會試後,敲響登聞鼓的學子方彥辰?」

青山先生神情有些落寞,顯然是知曉的。

「方先生是學生生平唯一敬佩之人,青山先生覺得他當初去敲響登聞鼓之際,心中不知自己的會落得什麼下場嗎?」

沈樂菱自問自答道:「學生覺得他自是知道的!但他還是去了,抱著心中那一點點的希望去了!」

「先生,這些年您用心良苦,用文雅圈住一圈又一圈的學子,讓他們縱情山水,勸他們莫入朝堂,確實救了一些性情耿直的學子,但您有沒有想過,也因此,這大魏卻只能在那些權勢之家的擺弄下慢慢腐朽,苟延殘喘,直至有一日終將不堪重負!」

沈樂菱的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青山先生聽了半晌,心中默默思索。

良久才道:「說吧!你究竟是什麼人,來找老夫究竟所為何事?」

「學生確實只是一個普通學子罷了。」

青山先生聽到這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並不想她這個回答。

沈樂菱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問道:「學生只想問先生,這些年窩在這小小的崇陽書院,每個月只與學子們談些詩詞歌賦,先生真的甘心嗎?真的對得起先生這一身學問嗎?真的對整個文壇好嗎?」

青山先生看了他一眼,收起了眼中的情緒,「不管你如何說,不告知老夫你背後之人到底是誰,想讓老夫攪動文壇的目的為何,老夫絕不可能為你們所用!」

沈樂菱平靜地看向他,突然笑了起來,「先生如今都不願相信世間還有方彥辰之流,只以陰謀之論,論天下學子拳拳之心。」

她說到這裡,看向青山先生的眼神滿是濃濃的失望與不屑,「如此之人怎麼能做這天下學子的表率,簡直就是枉有虛名!」

「你不用激將老夫!」青山先生沉聲道。

「不是激將,真心而已!」沈樂菱站起身來,「話不投機半句多,還望先生保重身體,好好看看這『沉迷山水』的天下學子,最終眼睜睜地讓天下變成何樣?在下告辭!」

沈樂菱連「學生」都不再自稱。

徑直走到了門口,開門就要踏步離去。

卻聽身後之人終於還是開了口,「說說吧,你覺得這天下學子應當如何呢?」

沈樂菱停下腳步,轉頭道:「學生只是覺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若是先生能帶著學子們每月就天下之事出一策論之題。」

見青山先生眉頭皺得像愈深。

沈樂菱忙道:「比如去年北境大旱朝中應當如何應對,閩州前年水災又應當如何,還有大魏外敵西夏、匈奴越發強大,我們大魏是否應當早做防範?學生覺得這些才是那些學子們應當討論之事,不知先生覺得如何?」

青山先生搖搖頭,輕笑了一下,「你這娃娃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小。你說得這些雖然看起來都是些尋常,但若是那些學生真的習慣討論這些,又怎會只局限在這些陳年舊事,眼前的大局才是你的目的吧?」

沈樂菱被揭穿後,面上沒有絲毫的羞愧,「先生睿智,學生班門弄斧了。但學子,不應本該如此嗎?」

「老夫最多只會讓他們聊些救災政策,日後有機會造福百姓,絕不可能讓他們淪為任何人追逐天下之棋子!」青山先生說這話時,朝沈樂菱看了一眼。

這個「任何人」指向十分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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