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傢伙,定然有了主意。
沈樂菱也不多問,只是道:「侯爺打算何時出發?」
「就這幾日吧!」
沈樂菱頷首,頗為關切道:「不管如何,侯爺要保重自己。」
定北侯顯然對她這話,十分受用,含笑地點頭道:「老夫知曉了。」
「咦,岳軍師?」韓先生突然指著樓下的一人出聲。
定北侯怕剛下樓的呼延勞吉抬頭看到自己,剛剛一直站在窗戶後邊,聽到韓先生的話,也好奇地冒頭看了一眼,「果然是他,他今日也出營了?」
韓先生搖搖頭,表示這個情況他並不知曉。
沈樂菱朝他們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岳軍師」居然就是剛剛讓呼延勞吉停頓片刻的人。
此時他正坐在街邊的餛飩店等著餛飩,可餛飩還沒端上來,他突然起身離開。
沈樂菱盯著他離去的方向,正是剛剛呼延勞吉離開的方向!
「侯爺,此人是軍中軍師,可有參與一些軍中重要事項?」
定北侯見沈樂菱面上的嚴肅,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他是去年跟著鄭監軍一起來的,據說當初元朔第還只是二皇子的時候,便成了他信任的幕僚。不過去年來了之後,倒還一直老實得很,沒找過什麼茬,但軍中一般重要的會從未邀過他。怎麼?此人有何不妥?」
韓先生也道:「此人我一直覺得有些不對,但關注了他近一年也未見他有什麼舉動。」
沈樂菱將剛剛呼延勞吉看到岳山後說話都停頓了片刻,以及剛剛發現岳山離去的方向和呼延勞吉是同一個方向的事實說了出來。
定北侯和韓先生臉色均沉了下去。
定北侯聽完,渾身的氣勢立即不一樣了,「丫頭,今日多謝你,本侯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就先告辭了!過幾日本侯就要去西北了,也不跟你打招呼了!」
沈樂菱點頭,「還望侯爺莫要打草驚蛇,此去西北一切順利。」
定北侯嗤笑一聲,「他們好不容易才往我段家軍中安插了人,本侯如何能讓他們空手而歸呢。老韓,走!」
定北侯在北境耕耘了這麼多年,別的不敢多說,這墨連城中他真要查什麼,就沒有查不到的!
很快他與韓先生得知,岳山去了呼延勞吉所在客棧,要了個房間小憩了半個時辰。
岳山從客棧出來後,還故意四下逛了逛。
韓先生突然靈光一閃,找了個在墨連城多年的兩個匈奴人,故意在岳山身後,用匈奴話說了一句:「聽說單于病重。」
那岳山雖然謹慎地沒有回頭,但下意識緊皺的眉頭和頓住的腳步卻騙不了人。
他居然還會匈奴語!
那那元朔小兒將他派來究竟是有心,還是被騙了?
定北侯立即讓人再去查查岳山的出身,之前也不是沒有查過,不過這一次,定北侯顯然是要將他祖宗十八代都查個清清楚楚!
同時,他們回到軍中,將所有和岳山親近之人全都記錄了下來,並安排了監視的人手。
定北侯和韓先生離開後,沈樂菱總覺得自己心生不寧,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自己忽略了。
可沈樂菱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夏夜沉靜而溫暖,微風拂過,帶著樹葉的輕快吟唱。
黑夜中一個人影快速從夜色中穿梭而過,進入了北臨客棧旁的一條小巷。
身影走到巷子盡頭的牆角處,停了下來。
幾個翻身之後,利落地站到天字一號房的房頂之上。
但奇怪的是,在那之後他便沒有了動作。
周圍傳來陣陣微風,吹動著黑衣人的袍裳,星空閃爍,月牙兒高懸天頂。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裡,身體筆直。
天字一號房中,窗外傳來蟲鳴和涼風的呢喃聲。
昏暗的月光透過窗戶紙照射進來,屋內屋內雕著花紋的紫紅色香爐,依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躺在床上的沈樂菱似乎睡得並不安穩,眉頭微蹙,小臉上浮現出不安的表情。
她似乎夢到了一個很可怕的事情。
那是一座城池,滿是沖天的火光,呼延勞吉帶著一群匈奴人提著刀,駕著馬,在城中肆意的殺戮著慌亂的百姓。
她看到自己就站在城門之上。
而城門之下則躺下了許多人...全是一張張她熟悉的面孔。
有父親、母親、大哥、阿洲、還有段駿澤!
她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在一點一滴的被火化,變成灰燼,而自己則站在高台之上,看著他們在火焰中燃燒,看著他們的魂魄飄蕩著...最終消失殆盡。
這一幕讓她心驚肉跳,渾身顫抖起來!
「啊~」沈樂菱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臉頰上布滿驚恐的神色。
下一刻,一個身影破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