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萬萬不可啊!」
禮部尚書朱三文不畏死地站了出來,他原是景瑞五年的榜眼,素來謹小慎微,在禮部待了近二十年,都只混到了一個從五品的禮部郎中。
昭明帝奪下京城後,將京中那些作奸犯科之徒清洗了一波,段駿澤緊跟著他爹的步伐將那些干吃飯不幹活的讓他們回家吃自己。
並迅速從六部挑能些一直兢兢業業,能力也還不錯的提拔了上來。
這朱三文就是其中一位。
經過這幾個月的接觸,朝中新貴們漸漸洞悉了新朝大皇子的性格與行事風格。
儘管年紀輕輕,卻展現出非凡的沉穩和愛民之心。他厭惡廢話和繁文縟節,只追求實效,但只要你有道理,他會認真傾聽,甚至在認同你的觀點時願意低頭。
因此朱三文才敢冒著惹這大秦朝唯一一位皇子的不快的風險,站了出來。
朱三文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與段駿澤對視。
「三皇子三思啊!此事牽連甚廣,天下才剛剛穩定下來,凡事都還需慎重行事,若此時又將當年的事牽扯出來,恐怕朝中不穩啊!還請大皇子考慮周全,以穩定朝政為先啊!」
今日上朝之時,段駿澤宣布要徹查前朝景瑞十八年江南舉子方彥辰敲響登聞鼓之事。
此言一出,嚇得一眾大臣連忙跪地求饒,之前段駿澤將那些白拿俸祿的人遣散回家,雖然也動了世家的一些利益,但好歹給彼此還留了些顏面,若是真要將歷年科舉舞弊一事徹查出來,那就不是丟官能解決的事了。
到時候,這些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世家,指不定要出什麼么蛾子的!
段駿澤早料到此事阻力重重,卻不想他剛在朝中起了個頭,滿朝文武就都鬧了起來,還來了集體勸誡。
他皺眉看向朱三文,此人是個干實事的,心性也是極佳,這些時日給了自己不少建議,為了勸他回宮中處理朝中事務,幾次三番不惜和自己爭得面紅耳赤。
當然面紅耳赤的僅僅只是朱三文一人罷了,段駿澤總是淡淡地聽著他說,甚至在他口渴至極的時候,貼心地讓下人給他送來一杯茶水。
但搬進宮中是不肯搬的。
自從沈家入京後,段駿澤為了進出方便,平素里就在曾經的定北侯府辦公,就連小朝會的地方也被搬到了定北侯後。
見又是朱三文出列,段駿澤心中多少有些心煩。
金鑾殿內氣氛凝重,段駿澤淡淡地開口道:「本皇子深知諸位的擔憂,然而,真相不容忽視,正義不容妥協!學子們苦讀苦練,卻被連四書五經都背不全的郭浩克之流搶去了應得的成績和地位。長此以往,朝廷將無人可用!」
朱三文和朝中百官何嘗不知這個道理,但那畢竟已經是前朝的事了,聖上和大皇子也已經將朝堂整頓一番,朝中日漸清明,他們相信假以時日,在聖上和大皇子的引領下,大秦終將會引來一個全新的篇章。
但如今,朝中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穩字!
別看那些世家自昭明帝進京後都夾著尾巴做人,但誰都知道,整個天下如今當官之人十之六七還是與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一旦將他們得罪狠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朱三文和幾名御史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著段駿澤,大有段駿澤不聽他們之言,他們就長跪不起的架勢。
被破格提拔成了戶部侍郎的沈文貞跪在下面偷偷嘆了口氣,他得知段駿澤有此等心思時也勸過了,但奈何和大皇子和女兒聊過後,自己反倒是那個被勸服之人。
沈文貞不敢抬頭,他知道此時他的頂頭上司和已經當上了吏部尚書的好友李子陽一定在朝自己擠眉弄眼,讓自己出面勸誡段駿澤歇了這心思。
但眼見段駿澤和大臣們堅持了近半個時辰,沈文貞不得不站出來,以緩和氣氛:「大皇子想要為學子昭雪自是為我大秦百年基業著想,但朱大人所言也不無道理,此事頗為重大,不如容後再議!」
無疑,這句話讓在場的百官十分不滿,這事還要再議?不是應當直接駁回嗎!
段駿澤面色已經全然黑了下來,聽聞沈文貞遞過來的梯子,正猶豫著是一意孤行還是再先找人商議一番,明日再直接下旨。
卻不想一御史匆匆忙忙地跑到大殿之上,一進殿就雙手呈上一張紙,高聲道:「大皇子,翰林院張翰飛兩刻鐘前敲響登聞鼓,聲稱景瑞十八年方彥辰一案有天大的冤情,請求大皇子幫方彥辰昭雪啊!」
眾人都驚愕不已,這張翰飛怎麼無緣無故地鬧出這麼大的事?
隨即將狐疑地目光投向段駿澤,這齣戲不會是大皇子安排的吧!
跪在人群中工部張尚書面色一下子白了!
段駿澤迅速瀏覽了御史遞上的奏章,怒聲道:「查!」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滿朝的文武大臣身上,厲聲說道:「誰再敢反對,一律按同黨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