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過十幾年地方官,次次考評都是上等。六年知府、三年按察使、六年兩淮鹽運使,三年布政使,三年前升的巡撫,算得上是一方重臣。
這樣的重臣能吏,要是真有什麼,那可是拔出蘿蔔帶出泥的事兒,誰也別想乾淨了。
姚靜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這些事一推四五六都推給周璋,反正他是主管官,要是出了什麼事兒,自然由他這個三品大員來抗。
不過現在姚靜發現,這裡面的事兒可能沒有這麼簡單,沒看到李巡撫鬍子都快哆嗦起來了嗎?
心裡嘆了一口氣,姚靜道,「巡撫且寬心,若是無事,我等自然奏明聖上,還您一個公道。」這話說得與陳良一般無二。
李巡撫就要腦門兒淌汗了,他要是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早就和對方談笑自若,就不會這般懸心了。
不多時,就在姚靜和李巡撫對坐整整一天後,以為沒有什麼消息傳來的姚靜已是半放鬆狀態。看著依舊緊張的李巡撫,心裡不由失笑。
不過姚靜顯然是放心得早了,就在他以為這樁差事可以輕輕鬆鬆完結之後,一個滿頭大汗的兵丁進來傳話,「不好了!巡撫夫人投繯自盡了!」李巡撫聽見,身子一軟,滑到地上了。
姚靜卻並不驚慌,直覺告訴他這裡有貓膩。怎麼欽差一到,堂堂的二品誥命夫人就自盡了?這未免太巧合了些。姚靜畢竟在大理寺任職多年,一下就反應過來,對外面大聲喊道,「來人啊!李巡撫暈厥,速派人看護,送往名醫處診治!」這是變相地把李巡撫控制起來。
雖然欽差一行人沒有聖人和王命旗牌,但欽差儀仗可是帶足了全套,不然周璋也不會從劉按察使那裡借出兵來。
姚靜一說這樣的話,外面立時衝進來幾個兵丁。看著已經倒地的巡撫,又看了看神色自若的欽差。幾個兵士權衡一番後,便決定聽欽差大人的話,把巡撫架起來往杏林好手那裡送,順便看護起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
姚靜點了巡撫衙門的兵馬,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奪了李巡撫人馬的控制權。時下朝廷威權日重,地方官雖然經營地方自成勢力,但在這種情況下,也是說被奪權就被奪權的,不會有讓地方官成長起來的可能。
帶領一標人馬火速趕往李巡撫宅邸,姚靜心裡暗自叫苦。原本就是苦差,這下可好,真有事兒了。
巡撫夫人是二品誥命,她要是有事,即使周璋是聖人欽點的錦衣衛指揮使並辦案大臣,也不免要吃一波兒彈劾。想要全身而退的話,前提是李巡撫真有問題。問題大到李夫人不得不靠自盡來轉移人們的注意力,以此來為自己爭取時間。
姚靜縱馬疾馳,還向旁邊同樣騎馬而來的報信人問話。
「具體情形如何?巡撫夫人可救回來了?」若是投繯自盡,第一時間被發現的話或許還有救,就怕是人已經吊上去一會兒才被發現,失去救援的機會。
來報信的兵丁顯然知道一些,立刻道,「巡撫夫人剛上吊,就被下人發現。周指揮使一劍削斷紅綾,這才救下巡撫夫人。我來之前,巡撫大人還在昏迷之中,不知是不是已經甦醒過來。」
姚靜把住韁繩,心裡沉思,只怕這件事不簡單了。
「指揮使可有旁的吩咐?」姚靜要在到達之前掌握所有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