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王妃問的是這個,張府丞心裡咯噔一下,卻還是按照原先所計答道,「回王妃,年賞、祿米俱已辦妥待發,名錄稍時便呈王爺、王妃御覽。只是下官依稀記得,帳面上的銀子結餘已經不多……」
還不等張府丞說完,亦安便微微笑道,「張府丞是崇元四十二年十月到職的對吧?」張府丞不知王妃突然問這個作甚,卻還是答道,「下官確是十月到職。」
隨後亦安便笑道,「本位任御前女官時,也曾替聖人核對過宗人府帳目,崇元四十二年八月,宗人府尚有淨銀四十二萬七千四百三十餘兩,怎麼不到兩年光景,府丞便說帳目結餘已然不多?」亦安說的淨銀是除開當年給宗室發放的祿米和例銀,並不牽扯其餘支出。
一聽這話,張府丞面上冷汗頓時就下來了。他是崇元四十二年十月到職,自然不知曉王妃在當年八月已經核算過帳目。尤其這一位還是御前女官,更是個懂行的。
心思電轉間,張府丞就做出了決定。
只見張府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亦安面上神色未變,倒把安王唬了一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接到亦安眼神示意後,安王又緩緩坐了下去,拿起那本名冊又細細地看了起來。
「府丞這是何意?」亦安故作不知。
「回稟王妃,下官一時糊塗,並未細究過帳目余銀,想來與年前必是相差不多。待下官細細核算之後,再向王妃稟告。」張府丞之所以滑跪得這樣快,還是因為他看見亦安是個真正懂行的,不好糊弄。
若是那種糊塗性子,被張府丞的話一頓忽悠,這樣的主官是最好侍奉的。似張府丞這樣,自然不願意頭頂有一個精明強幹的主子。宗人府基本是養老衙門,自然不願意多生事端。
然而亦安明顯不好糊弄,左右權衡之下,張府丞還是決定身段先軟一下,別到最後把自己牙給磕沒了。
亦安聽了這話,站起身來,親自把張府丞扶起來,又笑道,「年關將近,諸事繁忙,府丞一時疏忽也是有的……」既然府丞是個知情識趣的,亦安也不會過度逼迫。
張府丞聽了這話,面上神色一緩,知道這關暫時過去了。
不過亦安轉而又道,「然而宗人府是為聖人做事,合該警醒些才是,還望諸位能恪盡職守,不負天恩。」這話是對所有宗人府官員說的。
張府丞面上神色一肅,帶著宗人府官員齊齊跪倒,山呼萬歲。因為亦安此時將聖人御劍捧起,面色莊嚴。
將聖人御劍供到正堂,亦安開始當堂理事。
張府丞在旁看得心驚,明明王妃只是看過一遍名錄,卻可以把所有宗人府在冊官員一一對應,分派事務時,也很有條理。一點兒不像是安享尊榮的王妃娘娘,反而比安王更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