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萬笠也迫不及待地出了宮,跑去通財錢莊,想確定那十萬兩銀票的存在。
雪螢趕到凌陽侯府時,凌陽侯與其長史不過剛下馬車,進了府便立馬召集其餘幕僚,全部聚在書房內關起門來討論。
趁著最晚進門那人關門的瞬間,雪螢閃身入了室內,輕盈地躍上房梁。屋子裡那麼幾個人,沒有一人發現他半分蹤跡,他們只是在雪螢經過身旁時,感覺到有一陣風颳過。
關上門後,幾人果然從「八枚器珠」開始討論。
其中一名年紀稍長的幕僚拍桌道:「荒唐,這純粹是強詞奪理,不過是八顆珠子,怎麼就和滅九族扯上關係了?」
雪螢坐在房樑上點頭,是啊是啊,根本就是毫無關係嘛。
凌陽侯苦笑道:「起先本侯也覺得沒道理,但回來路上一直在思考,卻越想越有道理。」
年紀稍長的幕僚憂心忡忡道:「侯爺,不可自己嚇唬自己。照你們所說,小姐身亡乃是太后一手策劃,與陛下無關,那陛下斷然不會滅侯爺九族。若這當真是他給出的警示,警示侯爺滅九族之人乃是太后,可太后也沒這麼大權力啊。」
一旁長史嘆了一聲氣,幽幽道:「假如接下來,太后的權力再度傾軋了陛下呢?」
幾人紛紛露出驚訝神色,一起看向他,齊聲發問:「這是什麼意思?」
「剛得到消息,西南洪澇重災斷路,非常嚴重,若水王與裕國公連發急報請求朝廷賑災,今日朝堂上便是討論外派欽使人選。」長史道,「你們可知,勇乾王舉薦之人是誰?」
不等眾人發問,他自己先說了:「是武顯侯!」
長史看向凌陽侯:「侯爺與若水王關係要好,早先便聽若水王提起過,勇乾王想要武顯侯那塊封地。」
凌陽侯緩緩點頭:「不錯。武顯侯封地居於皇城與勇乾王封地之間,若能吞下武顯侯這塊封地,他便可與皇城接壤,直接威脅天子。」
聽他們一說,有幕僚反應過來:「勇乾王沒有別的理由舉薦武顯侯,他這是想趁這次外派賑災,除掉武顯侯,吞併他的封地,奪權天子!」
凌陽侯聲音澀啞:「等到那時候,你們說,太后有那個滅九族的權力了麼?」
屋內陷入一片死寂。
房樑上雪螢聽得一愣一愣,因為不認識人,他差點跟不上他們的討論進度。好在他記性好,記下來後重新梳理了幾遍,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概括來講,有人想謀害主上,這種事情絕對不允許!
那幾人慢慢又開了話匣子,開始討論皇帝、太后、勇乾王、若水王、武顯侯……討論最後的目的,落腳到選擇繼續與若水王為伍,聽令於太后與勇乾王,還是趁早跳到皇帝的陣營中。
凌陽侯垂著眼睛道:「如今天子勢微,卻能鎮住這些野心龐大的諸侯們,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他有野心,有謀略,能收拾先皇留下的爛攤子,他缺的無非是一個時機……反觀太后與勇乾王,同是諸侯,他們都能下得了手,這次是武顯侯,下次怎麼就不能是我凌陽侯?」
房樑上的雪螢點著腦袋,心道凌陽侯可真會夸,然後把他剛才說的話全部默默背下來,準備回去就這麼拿去誇他的主上。
一名幕僚說:「侯爺,萬一日後陛下羽翼豐滿,削藩廢王,那可要如何是好?」
凌陽侯冷道:「未來皇帝真要廢了本侯,他是天子,做這種事是天經地義,他勇乾王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讓他吞了我?」
雪螢用力地點頭,凌陽侯真是個實在人,能說會夸,他一定要幫忙助推一把,叫他效忠主上,天天吹捧誇讚主上,他好跟著學習學習。
卻還有幾名幕僚想再勸。凌陽侯背靠若水王多年,經營起這份人脈並不容易,若是說斷就斷了,實在有些可惜。
正當幾人爭論時,外面由遠及近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很快敲門聲也響了起來,聲音同樣的急促:「侯爺,有要事稟報。」
凌陽侯皺著眉拉開門,呵斥道:「正在討論要緊事,不是叫你不要打擾麼?」
那管家模樣的人低頭回話:「侯爺,通財錢莊來人了,說是有要緊事……」
就在不久前,萬笠出宮便直奔通財錢莊而去,上來就向錢莊掌柜打聽凌陽侯許諾給雪螢那十萬兩銀票。
掌柜吃了一驚。凌陽侯確實是通財錢莊老主顧,但近日要支使十萬兩這麼大一筆數目的銀子,卻未聽到凌陽侯府上有什麼風聲。不過既然有人敢打著凌陽侯名號找來,說明此事多半不是假的,怪就怪在……
掌柜納悶著想,面前這人分明是幾次皇城祭典露過面的國師萬笠,可為何他拿錢的時候要報另一個人的名字「雪螢」?掌柜畢竟閱歷老道,猜到這裡面必然有隱情,只盤算先將人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