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遣在一果攤前蹲下,挑了一個果子遞給陸螢:「嘗嘗。」
陸螢看了一眼:「這個皺巴巴的,是壞了吧。」然後挑了一個圓潤光亮的給蕭遣,「這個新鮮,還香膩膩的,殿下吃這個吧。」
江熙心道:要完。
陸螢要完,他弄錯了一個闕州人絕不會弄錯的常識。
果然蕭遣只是垂眸,笑而不語。
攤主熱情解釋:「這叫沙果,有兩個品種,一種叫靚沙,長得勻稱又香氣濃郁,可吃起來又酸又澀,一般都用來做佐料,一種叫丑沙,長得麻麻賴賴,可吃起來甘甜可口,是闕州蘭渠的特產哩。你是南方來的吧,他給你的這個包甜!」
冷安及時補了一刀:「你不是蘭渠本地人嗎?」
陸螢尷尬道:「從無務農,所以不知。」
在蘭渠縣,家家戶戶的庭院都種有沙果,其根莖做藥材,其木桿做家具,其果核做首飾,即便從小足不出戶,也多多少少見過。陸螢每多說一句,破綻就暴露得越多。
蕭遣給陸螢找補道:「我出京城前,也是稻麥不分。」
陸螢靦腆笑了笑,好不天真爛漫。
幻境像夢境一般,情境閃過一場又一場。
蕭遣給陸螢熬粥;
蕭遣手把手教陸螢雕刻;
蕭遣為陸螢修剪指甲;
蕭遣給病了的陸螢餵藥,待陸螢昏睡後,蕭遣在床邊一坐便是半日,時而為陸螢蓋好被褥,時而輕撫陸螢發燙的額頭,時而用剪子一根一根修理陸螢分叉的發尾……
江熙目瞪口呆,天知道蕭遣殷勤的模樣有多反常,種種萬分珍視的舉動絕不是無愛之舉,似動了真情,而看著看著,江熙從不是滋味變得莫名疼惜。
冷安趁蕭遣不在的時候,沖陸螢放了幾句狠話,跟當初教訓他的時候一樣難聽。回頭陸螢病更重了,委屈巴巴地向蕭遣告了小狀。
蕭遣將冷安一頓訓斥:「見他如見我,你要尊重些。」
冷安:「他有貓膩,殿下不可不防!」
蕭遣:「我眼睛沒瞎。」
冷安無話可說,再不靠近倆人,遠遠地杵著。
一個月過去,陸螢除了在背後露出一些小精明和時不時陰陽冷安兩回,倒沒做出破格的事,而陸螢看蕭遣時,那種傾慕、崇拜的眼神也蓋不是假的。
或許陸螢接近蕭遣確有心機,但未必揣著惡意。
一日夜晚,蕭遣在浴池沐浴,陸螢捧著一盤果子挑釁地從冷安眼底飄過,輕輕推門而入,而後將門掩實。冷安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卻怕惱了蕭遣而收手,最後潛伏到另一面牆的窗下窺視。
冷安向來恥於偷偷摸摸,但陸螢的危險性實在太大,又蕭遣百般偏袒,他不得不「小人」。
屋子裡,陸螢放下果盤,道一句:「我來服侍殿下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