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緩了一會,提了提神,下了輦,上了馬。回宮還有一段路程,他知道古鏡百姓正躲在角落裡偷偷盯著他們,必要大大方方展示自己,讓百姓看明白了,楚王是楚王,聖君是聖君,從未有楚王殺害聖君取而代之的事,從此斷了「流言」。
楚王乘馬追龍輦,忽然掀開龍輦簾。
六目相對尷尬住,咬住聖君是聖主。
如江熙所願,蕭遣的罪名擺脫了。
截至太陽落山時,關於楚王的新聞已傳得沸沸揚揚,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楚王擅自掀開龍輦,當時聖君正在和聖主吵架呢,這是他一個外人能看的嗎?這就是齊人的禮數?」
「楚王擅自掀開龍輦,當時聖君正在和聖主打情罵俏呢,可讓他一個外人看到了,這就是齊人的癖好?
「什麼?楚王掀開龍輦偷看聖君和聖主親熱,齊人有這癖好!」
「楚王偷看聖君聖主上床,我靠,好變態!」
「大齊寡王蕭子歸,有性癮,愛偷窺。」
蕭遣的名聲也臭了。古鏡的輿情,江熙壓根駕馭不住!
蕭遣一回宮就躺倒床上,像碎了一地的琉璃渣滓,起都起不來,兩名太醫圍在床前醫治。遠道而來的貴客——楚王,只能由聖主和大臣接待。
江熙編了一連串的謊,話里話外夾著不曾來過古鏡的意思,並證實李問早已去世,將李問的揭發牢牢打成一場鬧劇。
這件事就此翻篇,跨過最需要偽裝的關卡,江熙急忙換回自己的身份,讓陸螢偽裝楚王。
他趕回寢殿時已是亥時,太醫焦頭爛額,滿身是汗,道聖君碎了幾節骨頭,負傷過甚,恐怕無力回天。
蕭遣皮膚已呈藕色,意識模糊不清,疼了大半日,人都傻了吧。江熙連忙將人都譴走,一邊潦草地將披髮掠至耳後,一邊俯身親吻蕭遣,血腥味立馬躥進他的鼻喉。
他總算理解蕭郁為什麼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原來當好一個國君真的是比驢還累,事一茬接一茬,直催人壽。
李問喪生,陸螢還生,他死裡逃生,蕭遣此刻要死不生,哪一件不是關乎帝國命運的大事,扎堆一起來,仿佛走過小半年的時間,而實際上他才成為聖主五天。
他越想腦仁越緊,這是他出土後的第四年,經歷的事無不似眼前這般驚險,成則治世,敗則誤國,步步艱險,他和蕭遣還能在一起,實在太不容易。
有話說「勝天半子」,他則是「勝天一個系統」。如果沒有系統,李問已經勝了。
想罷他對系統生出一份敬畏心來,多少要給系統立個廟,燒高香,磕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