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並不算大,只不過是廳堂一處火爐倒撒,很快便被撲熄。
只是說來奇怪,明明方才倉皇出逃時,隗姬還在她的身旁,如今一轉眼便失了蹤影。
難道隗姬當真是那個傳說中善於偽裝的大盜...?
付媛身上突然被披風裹得緊緊的,旁人眼見那春光被披風掖得嚴實,也沒了窺看的興致。
肩上傳來的溫熱讓她莫名思念起了單閻。
她抬了抬眸,見著李豫和面色凝重,心裡有些失落。
他嘴上埋怨,眼光卻一下也沒敢落在她身上,「你怎麼穿成這樣?」
「方才在隗姬廂房中待了會,許是瞧上你的玉佩了,央著要我跟她換一身行頭,」她在李豫和面前,向來沒什麼藏心事的心思,既然他問了她便也直勾勾地應答。
「...」李豫和咬了咬牙,一時失語。
付媛仰著腦袋,看了李豫和一眼,猜測他是為了那玉佩傷神,便從懷裡抽出了那塊藏好的美玉,在他面前搖了搖,「哎呀,放心吧,你的寶貝還好好的。」
李豫和看了眼那塊玉佩,又垂眸看了眼得意洋洋的付媛,瞥見她因手舉起那塊玉佩,泄露出胸口的春光,扯扯嘴角望向別處,壓下那隻手,淡淡「嗯」了聲。
付媛看他那淡漠的反應,心裡覺著奇怪,卻感覺到腳邊的裙擺被踩了踩。她低垂下腦袋,見著一個孩童手裡握著糖人,踩在她裙上扯了扯披在她身上的袍子,「姐姐姐姐。」
付媛蹲下身來,雙手捧著那孩提的手,生怕因自己的舉動叫她摔了跤,直到那孩子站穩了,她才笑意盈盈,「怎麼了?」
那孩子將攥在手中的字條塞的付媛手裡,便一邊舔著糖人一邊跑走了。
付媛打開那張被攥得皺皺巴巴的字條,抻了抻,突然心頭一驚。
她立刻站起身來去尋,到底是何人給她這樣的字條,卻見煙雨樓門口,倚靠著門框面相熟悉的貴公子,正獰笑著看她。
第21章
那人付媛昨日見過,遊走在賓客中仍舊如魚得水的那位公子,接人待物恣意不拘謹,頗有大家風範。
李豫和也察覺到付媛表情的不妥,關切道:「怎麼了?」
付媛沒有直接應答他的話,反而將字條遞給了李豫和。
字跡蒼勁,筆墨不拘一格,洋洋灑灑地落入紙條:
「我竟不知,單大人的愛妻也會缺銀兩,竟會來煙雨樓謀份歌姬的差事。」
字字句句,皆是對付媛的惡意,同時也是對單閻的輕蔑。
付媛強壓著心頭上的恐懼與錯愕,又與李豫和交代了一番方才的遭遇,便急沖沖地披著身上的披風趕回單府。
她回來的時候,天色才不過剛剛映紅,半截艷陽沉入湖畔。
所幸還沒到用膳的時候,她沒撞上單老夫人。
雖說這樣炎熱的天,有人披著披風撐著傘行色匆匆,該引人矚目的。可雨下得又大又急,誰也沒那個心思去看旁人的熱鬧,只一門心思地尋個庇護,免遭風雨侵蝕。
方才走水時,付媛還以為這場綿延大雨終於要停了,然而那樣的晴天只不過是曇花一現。
她快步趕回了廂房,手將披風掖得緊緊的,生怕叫丫鬟小廝看了去,又要遭單老夫人訓話。
直到入了廂房,鎖了門,換下那套衣裳,她才堪堪算是放下心來。
緊接著又擔心起了方才收到的字條,那字條她沒敢多留,由著李豫和帶走,回到書齋燒掉,眼不見為淨。她不怕旁人的閒話,卻不能篤定單閻不怕。
人言可畏,他到底是個有頭有面的三品大員,讓人說妻妾的閒話總歸是有影響的。
她並不認識那位給她傳紙條的公子,可從他字條的口吻看來,他是見過她,也認識她。
那樣濃烈的惡意,並非一朝一夕能釀成的。
她並未開罪任何人,想來那人的目標也不是自己,而是單閻。
單閻從未對她說過,旁人對他有這樣濃烈的恨意。
付媛心頭一震,方落座在床榻上,便聽著外頭金枝的呼喚,「少夫人,少爺回來了。」
她壓抑著胸口悸動,莫名地有一種對單閻的愧疚感,卻只淡淡應了聲「知道了」。
可是外頭並沒有如願傳來步伐漸行漸遠的聲音,付媛覺著怪異,拉開了門,果然見著了金枝還在門口候著。
「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