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媛看著那水泛著不知是被枯葉還是被別的甚麼染成的黃,心裡發怵,沒敢伸手,只拘謹地站在一旁看女孩。
那女孩看上去年齡不過十四五,衣著光鮮,頭上繯著雙螺髻,瓔珞吊在雙螺間。她似乎全然不在乎這些污穢,並沒跟付媛計較,自顧自地將桶里的野菜洗淨。直到她慢條斯理地一片一片撕開菜葉,這才回過神來錯愕地看向身旁的付媛。
付媛對上女孩的眼神,心虛地抿了抿嘴,眼神仿佛在說:「你發現了?」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又迅速地別開視線,心領神會,同時看向了兩個劫匪,眼裡的笑意似乎有種別樣的憐憫。
女孩攥著洗好的菜,走回院子,正欲將野菜丟入鍋中卻被壯漢拉住。男人伸手翻弄了幾下她手裡的野菜,確認沒有加入別的什麼,這才放開了女孩的手。
付媛原想著走上前去搭一把手,卻又被男人拽開,生生將她捆回到柱子上。雙手被緊捆後,身上的每一個感官都似乎更是靈敏,灰塵落在她的膝頭,撓得她身上直發癢。她盡力地想要掙扎出一隻手來搔癢,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筋疲力盡,她也只好將那顆躁動的心沉寂下來,盡力讓自己更貼近一尊大佛,好讓自己忽略掉那些令她難以忍受的感知。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抬眼看向用木棍在鍋里用力攪拌的女孩,嘴角又沒忍住勾起笑意。
女孩刻意將薺菜放到一旁,最後才加入鍋中,只隨意地焯了水便撈起,放入破碗中。也許是付媛的目光太過惹眼,她回眸看了付媛一眼,眨了眨眼示意。
付媛看著她那模樣實在忍俊不禁,只好別過臉去不願再看她。
其中一個瘦得如靈猴般的男人捧著破碗便開始胡吃海塞,直到被另一個男人猛地拍了下後腦勺,嗆住了喉,這才曉得將碗遞出。薺菜有些夾生,可兩人似是毫無察覺,依舊將碗中野菜全數吞下肚。
付媛擇的野菜不少,可畢竟是沒一塊肉糜下肚,兩個男人似乎還是覺得差些意思,又摸著肚子砸吧兩下嘴,看向被捆在柱上的兩人。
另一邊的單閻放值歸來,便見著單老夫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攥著書信來回踱步。
單老夫人一見單閻踏入家門,便急沖沖奔到他面前,險些摔個踉蹌。她被單閻扶起,卻說什麼也不肯到一旁坐下,愣是抱著單閻雙臂哆嗦著身子許久,這才艱難吐出兩字來,「茗姒...」
「茗姒?」單閻蹙眉,一手反覆輕拍著單老夫人的後背,「娘您別急,慢慢說。」
凝珠趕在單老夫人癱坐在地上之前,抱著笨重的紅梨木椅到院子裡,說什麼也要她先坐下歇息。單老夫人實在是哭得乏力,沒了法子,這才無可奈何地扶著雙膝坐下。
緊接著她便又拿起了手帕,一邊哭一邊抹著淚,「茗姒讓賊人抓去了,那人信里非說要萬兩銀才肯放人。你瞧瞧,這天都黑了,哪還有銀號能取這樣多的銀兩?」
單閻眉頭一擰,將單老夫人手中的書函奪去,這才篤定了他的猜測——
付媛也一併被抓走了。
如此一來,單閻便愈加肯定了這歹人便是衝著他去的,只是礙於單府人多守衛又森嚴,這才沒能將單老夫人也一併劫走。
他伸手拍了拍單老夫人肩,又抬眼看向凝珠,「放心,這事孩兒會解決的。」
單閻將官兵聚集到一起,分頭到山上去尋。直到他踹開破廟那搖搖欲墜的木門,霎時間菸灰傾灑,伸手撥了撥面前的灰塵,看著兩個劫匪被五花大綁成粽子,跪坐在蒲團上。
蒲團被鋪在了那尊破舊碩大的佛像前,佛像上雖鋪滿了塵灰,雙眸卻依舊炯炯,垂眸審視著兩人。
兩人反覆扭捏著身子,似只驅蟲匍匐在地。眾人方一靠近,便能聞見劫匪身上那陣汗液混合排泄物的難聞氣味。
官兵紛紛捂住了口鼻,腦袋連連後仰。只有單閻一人依舊邁步上前,冷臉看著用粟米葉反覆抽打劫匪雙頰的戚茗姒,聽著她嘴裡不住地罵:「還敢不敢在菩薩面前造次了?連你姑奶奶我也敢綁,我呸!」
菩薩的頂髻上掛了蛛網,背後小窗透入的月光打在蛛網,顯得頗具鬼神色彩。菩薩像微微垂下的眸審視著堂下之人身上的罪孽,面態祥和眼波卻又似暗流涌動。
戚茗姒啐了口口水吐到兩人臉上。
「茗姒,你沒事吧?」單閻伸手將戚茗姒拽到面前,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跪坐在地上反覆發出「噗噗」聲與「咕嚕」聲的劫匪,「想來也沒什麼事。」
「真不知到底誰才是那個劫匪。」他腹誹,伸手輕彈了一下戚茗姒的腦門,「可見過你嫂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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