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會到,不必休息。」執劍者冷冷說。
李百合見傷者已經閉上眼睛,走出來在另外一個方向拖出來一個板凳坐下說:「你要真想休息,半路講一聲就完了。自然有你休息的時候,這地方我們比你熟。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真要是不在乎他是不是遇到危險,昨天根本不會去救,自然沒有今天把他治好了,再丟在半路讓他受傷的必要。
傷者聽這個聲音說起話來十分自在隨意,仿佛就在自己家一樣,不由得心中暗自揣測,半山別墅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家?那他的身份豈不是?!不能想,不能想。不該知道的,別知道。
他抬手來,往自己臉上拍了一巴掌。
執劍者和李百合都有些詫異,看著他,執劍者委婉問:「你頭暈嗎?」
其實這話的意思是:你是不是頭太痛,發瘋了?
傷者連忙搖頭,還真把自己搖得有點頭暈,想吐,但不敢說出來,只是辯解:「我只是覺得臉上有點癢,可能有個蚊子,所以拍一下,我沒睜開眼睛。」
「我知道,」執劍者冷冷說,「我現在帶你走,你起來吧。」
不知道為什麼,傷者感覺自己聽見對方說你起來這話,像是聽見皇上在對大臣說,你不必行禮了。
可是傳聞只說,半山別墅囚禁著前朝先帝,沒聽說這裡有兩個皇帝。
傷者一邊疑惑一邊從床上爬起來,還在思考可能會走哪條路,怎麼回去要走多久,他就突然感覺一陣冷風向自己迎面撲來。
緊接著一隻手伸到他背後,提著他的衣領子,就把他拖了出去。
他連忙用雙手揪住自己的的衣領,免得把自己勒著了,一邊走一邊小聲喊:「我自己可以走的。」
「我知道,」執劍者隱約有些不耐煩,「要走的路不必你走,這樣比較方便,一會兒就到。」
傷者只能小聲回答:「好的。」
執劍者再次警告道:「不要睜開眼睛。」
「我明白的。」傷者虛弱而認真回答。
眨眼之間,又是一陣風來。
傷者能感覺到那陣風把自己的頭髮吹亂了。
他忍不住抿了抿唇,感覺唇間有一縷頭髮,正想問我能不能捋捋頭髮,就感覺提著自己衣領的手鬆開了。
他一邊大口大口呼吸,一邊用手捋頭髮。
執劍者往後退了兩步,站在他身後對他說:「現在已經是山下了,你自己回家去吧,我就不送了。」
又是一陣風吹過,執劍者已經消失。
傷者試探著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果然正在山下,大吃一驚,心中喜悅,連忙狂奔回到了村中。
等他回到村裡的時候,村子裡已經在給他籌備葬禮了。
因為沒有人覺得他入山之後過了一夜未歸,居然還能活著回來。
他在村口看見屋旁掛著隨風起舞的魂幡和一地的紙錢,有些猶豫,在村口徘徊了一下,在眾人驚慌而驚恐的目光中緩緩走了進去。
立刻有人狂奔到村長家敲門。
砰砰砰!嘭嘭嘭!
村長被敲得心慌,連忙開門問:「究竟有什麼事?這樣著急!」
敲門的村民臉色慘白,氣喘吁吁,驚慌失措,說:「那個已經死了的人回來了。那個被罰跪在祠堂的人的朋友回來了。那個上了山的冤魂回來、回來了!!!」
村長倒吸一口涼氣,兩眼發直,差點摔倒。
村民連忙撲上去把人攙住,一邊把人送到椅子上坐下,一邊倒水遞給他問:「咱們現在怎麼辦呢?他朋友還擱這祠堂跪著呢。」
村長回過神來:「你快去把祠堂里的人拽出來,別讓他跪了。小心那個鬼看見了,到時候找我們麻煩。
年紀輕輕就橫死的鬼,可能是要厲害點。
但他也不能怪我們不去救他。
那地方那麼危險,他們偷偷跑進去本來就已經很過分了,還要我們救,我們哪裡救得了?要怪只能怪他命不好。」
村民連連點頭又跑了出去。
他跑到祠堂的時候,傷者還沒走到這邊。
但跪在祠堂面向祖宗牌位的少年依舊在垂淚。
村民一把將他拽起來,一邊把他往食堂外面拽,一邊大呼小叫:「祖宗誒,別哭了,你要找的人已經回來了,快去見他吧,把你臉上的眼淚擦一擦,別叫他擔心。好不容易回來了,咱們講點兒高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