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合垂著眼睛點頭:「確實如此。」
執劍者便說:「不如你想辦法和當今談一談,讓他許你在院子裡,養個僕人,當今若真寬宏大量,應當不在乎。要是蛇蠍心腸,也不會留你活到今日。」
「話雖如此,」李百合猶豫,「我和他又不熟。」
「他監視你這麼長時間,就是塊生牛排,也該熟了。」執劍者似笑非笑道。
「那我等會兒試一試吧。」李百合點頭。
他正要走又停下來問:「不如趁著這個機會,連你一起?」
執劍者毫不猶豫搖頭:「算了吧,給你個僕人是為了服侍你,不妨礙什麼,但要是給你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朋友,他的疑心病必定又要犯了。」
「那倒也是,我不該對他抱什麼期望。」李百合嘆了一口氣,慢慢走了出去。
此時地下,到處摸摸看看,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的少年,滿臉好奇,向坐在旁邊的同伴問:「剛才那兩個人你都認識嗎?你怎麼不跟我介紹呢?」
他突然想起來:「你還只跟我說了一個人。」
說到這裡,他忽然有些懷疑:莫不是他的同伴,覺得他遇到熊的時候拋下同伴單獨跑了,是背信棄義,斷然不該如此,所以現在不信任他了,什麼話都藏著掖著吧?
心裡這麼一想,少年看同伴那是越看越像,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同伴當時給了他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罵道:「我讓你跑還能怪你不成?能不能不要胡思亂想?你有話直說,好不好?」
少年拍拍自己頭髮,昂起頭來看著同伴說:「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在我要問的時候也阻攔我。」
傷者說:「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最好。」
「可是我想知道。」少年皺著眉頭說。
「你想知道什麼?」傷者盯著他看。
「我想知道剛才那個人是誰。」少年毫不猶豫說。
「我也不知道。」傷者搖了搖頭。
「你是不知道他們的名字還是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你看起來可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少年隱隱約約冷笑起來。
傷者又問:「你一定要知道嗎?」
少年點了點頭。
「好吧,但你不能告訴別人。」傷者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
「我發誓不會告訴別人,畢竟這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你知道的。」少年對他笑了笑,興奮起來。
「執劍者我並不知道是誰,」傷者壓低了聲音,仿佛害怕這裡有人偷聽,「但是他旁邊那個人,十有八九是傳聞中的那個人。」
即使他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他也沒把李百合的真實身份直接說出來。
少年愣了一下,隨後意識到他在說什麼,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露出一種驚恐和興奮混雜的神情。
他瞪大眼睛走來走去,聲音沙啞,喃喃自語:「傳聞中,住在半山別墅中的人,傳聞中住在半山別墅的人。」
傳聞中住在半山別墅的人是前朝先帝。
民間都認為這個人早已經死了,因為當今雖然寬厚仁慈,卻也不是毫無手段,完全不能算軟弱寡性,要殺一個亡國之君,以絕後患很正常,要殺一個政治對手,斬草除根更正常。
讓人活著留下來才奇怪。
難道當今不害怕會有人借著這個還沒有死的前朝先帝的名頭,揭竿而起,重燃戰火,使他的江山不夠穩固嗎?
「難怪,」少年忽然停住腳步,抬起頭來看向了傷者,說,「難怪我們村子的人會那麼緊張,難怪縣令帶著人過來抓人的時候會那麼鄭重。
他們不是因為我們入山被抓,而是因為和山中這個人有所牽連,疑似想要光復舊朝,當今雷霆手段,非要查清不可才抓他們的。
只要他們咬死自己沒有想要光復舊朝的意思,受過皮肉之苦,應當可以保住一條命,活著回來。
只是,如若他們真的活著回來,恐怕要找我們報復。哪一天真的見面,我們就倒霉了。」
傷者表情複雜,看著他說:「那你想怎麼樣?」
「斬草除根,以絕後患,這不是很正常嗎?他們能為了自己的安全把我們捆起來丟進地窖,我們就不能為了自己的安全,請他們去死嗎?」少年感到詫異。
「話是這麼說,但他們畢竟沒有殺我們,我們把他們置於死地,是不是有點太過了?」傷者皺著眉頭,猶豫問。
「我們要走的時候倒沒有想要殺他們,可他們非要把我們留下來,如今是個好機會,錯過了就很難再有了。到時候死了算誰的?」少年咬牙切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