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一下,傷者又蜘蛛結網一般幽幽說:「只看他那張臉,那樣的身段,就算是冰雪般的氣質,也不妨礙他人親近,疏離倒也正常。不提我的好奇心,只看他的皮囊,我也想不出吃苦是什麼滋味。」
傷者呵呵呵笑了起來。
少年愣了一下,意識到他在說什麼,整張臉都漲紅了,目瞪口呆:「你之前明明還十分尊師重道的。怎麼現在一下子變成這樣?」
傷者緩緩笑道:「可能這就是好奇心的力量吧。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但我真的太好奇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那天我不好奇了,可能就恢復正常了吧?」
他又笑出聲來。
「幸好我不是你那樣,不然,還不知道被好奇心絆住應該怎麼辦。」少年看著他的樣子,搖了搖頭說。
傷者回過神來,盯著少年看了好一會兒,似笑非笑說:「你早晚會和我一樣的。你不會真以為自己置身事外了吧?你之前好奇起來,還要我拉你呢。」
「我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我才不跟你講這些。」少年搖了搖頭,走到旁邊堵住耳朵。
傷者拍著扶手大笑起來:「你怕了!你怕我說中了你的心事,叫你不得不面對,到時候你就會跟我一樣被好奇心所驅使了。」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少年繼續搖頭,使勁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語。
此時已經回到地面上的執劍者,見到李百合,對他小聲說:「他們好像很討厭我。」
李百合感到疑惑:「是這樣嗎?我沒感覺出來呀,可能是距離他們太遠了吧?」
他搖了搖頭,忍不住說:「果然我不擅長和這些年紀小的人打交道。還是自己一個人自在。最多再加一個自己。」
說著,不由自主笑了。
執劍者坐在了他旁邊,跟著他笑道:「確實如此。」
「不要管他們了,」李百合搖了搖頭,「你什麼時候出去呢?」
執劍者收斂了笑容,想了想說:「現在太晚了吧?」
李百合目光憐憫看著他:「事不宜遲,還是儘快做打算比較好。」
執劍者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也罷也罷,誰讓我是這個勞碌命的,要是我不出去可怎麼辦呢?總不能指望你。」
二人便又都笑了起來。
「希望你早點回來。」李百合看著他說。
「我知道,我會很快的。」執劍者點了點頭,垂著眼睛看著李百合,聲音忽然纏綿繾倦起來:「我可捨不得一個人住在這兒的好時光。」
「我知道,」李百合看著他點了點頭,笑道,「我等你回來。」
「再見。」執劍者依依不捨,用目光把李百合看了一遍,轉身離開。
次日,點著燈批奏摺的當今就在御書房裡,看見新上來的摺子說,已經抓到了一個進入半山別墅那座山的人了。
「把那個人帶來給我看看。」當今指著奏摺說。
大太監領命,立刻去帶人。
已經偽裝成少年模樣的執劍者,就被帶到了御書房面聖。
「把頭抬起來給朕看看。」當今擺出皇帝的架勢來,對著執劍者說。
執劍者緩緩抬起頭來,他現在的臉和少年完全一樣,沒有絲毫破綻,什麼人都查不出來。
他完全不擔心當今可能看出什麼。
畢竟,當今待在御書房,天天批奏摺,眼神未必很好。
當今果然沒有看出什麼。
當今只是把人看了看,之後覺得,這人也不過如此,普普通通,不知道李百合為什麼非要他去當僕人?看著也不像是個能當好僕人的樣子。
要是按從前算,李百合身邊能當僕人的不是宮女就是太監,這人是個男的,那就得當太監,也沒看出來被閹過。
究竟哪兒被看上了?
難道從來沒有見過面?可是如果從來沒有見過面,又為什麼非要指定呢?他們究竟有什麼秘密?一定是私下談的!
改天非得聽聽他們談什麼不可。
說不定他們就露出馬腳了。
此時,遠在半山別墅地下室的少年,忽然感到下腹一寒,仿佛有什麼人正想拿著刀給他切了,他警惕左右看了看,沒看出什麼來,就又放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