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所有人的臉色,頓時變了又變,仿佛打翻了的調色盤,精彩極了。
妖魔之主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用那種語氣說出來,難道他們當年,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
不對,如果真是醜事,妖魔之主恐怕不會說出來,既然說出來了,那肯定是針對蓬萊宗主,難道當年的羞辱是,那種羞辱?
好炸裂的事!我們聽見這樣的事,回頭不會被滅口吧?你們兩個要相互攻擊,能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我們不是故意聽見的,能不能當我們什麼也沒聽見?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好不好?千萬不要追究我們啊!
李青蓮的臉色比旁人更加異常精彩。
他們果然有染!!!
李青蓮的腦子裡只剩下這一句話,反覆迴蕩,以至於他暫時甚至不能思考別的。
李寒霜緊緊握著手裡的杯子,只是不肯鬆開,微微抬眼,看向正站在自己旁邊的李百合,似笑非笑,咬牙切齒說:「當年的事,我已經記不清了,不知你究竟要償還的是哪一樁欠債?」
李寒霜用一種近乎陰森的怨恨語氣說:「你欠著我的債,可多著呢。」
所有人聽見那樣的話,都打了一個哆嗦,覺得李寒霜像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怨鬼,陰氣逼人,鬼氣森森,果然是在報復。
就連李青蓮也恍惚起來。
如果是情人,應該捨不得用這種語氣說話吧?
隨後他又忍不住想:不怪別人多心,這話聽起來真的有一點像是,未婚先孕的少女被拋棄之後向薄情郎的質問。
李青蓮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狠狠打了個哆嗦。
李百合也扶著那個茶杯,緩緩往裡面注入了七分滿的茶,之後抬起茶壺嘴,往後退了一步,把茶壺遞給旁邊那個渾身僵硬的僕人。
那個僕人打著哆嗦,行禮之後就跑掉了。
李寒霜握著茶杯,直直看著李百合,沒有一點要挪開目光的意思,也沒有一點要喝茶的意思,仿佛他讓李百合給他倒茶,就是單純為了羞辱李百合,而不是真的想喝茶。
李百合對李寒霜微微笑了笑,那是一個讓人如沐春風的笑,並不摻雜任何負面情緒,規矩而禮貌說:「茶已經倒好,我就回去坐下了。」
還站在李百合位置後面的那個妖魔,眨巴眨巴眼睛,充滿期待望著李百合的同時,把李百合的椅子輕輕往後拉了拉,保證李百合走過來的時候,一下就能坐進去。
這個妖魔完全是等待李百合坐過去的姿態。
李百合說完話就要向自己的座位走過去,李寒霜直直盯著他的背影,面無表情,冷冷提醒說:「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李百合腳步一頓,緩緩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眾人連忙在心中祈禱。
不要打起來,不要打起來!到外面去打!你們單獨打!不要打我們!不要把我們打進去!我們不要變成肉醬!
李青蓮的目光在李寒霜和李百合之間來迴轉動,充滿狐疑。
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呢?說仇人,太曖昧了一點,說情人,又太不留情面了一些。愛恨痴纏嗎?這個詞真合適啊!
場面越發安靜,幾乎可以聽見窗外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李百合轉過身來,垂著眼睛,一副不想多提的樣子,對李寒霜說:「你已經記不清了嗎?我也記不清了。」
李寒霜冷笑了一聲,毫不猶豫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壓壓火氣,之後冷嘲熱諷說:「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怎麼偏偏今天來送妖魔的事沒忘了?」
他這就是擺明了說李百合是故意裝不記得。
雖然事情可能確實是這樣,但李百合都說不記得了,這樣語言逼迫下去,也不見得有什麼好結果。
眾人再次緊張起來。
李百合微微一笑,依舊是進來時那副平淡如水的樣子,好像什麼情緒也沒有,溫溫和和說:「本來應該忘了,只是想要重修舊好,畢竟,刀兵相向,非我所願,所以還是來了。」
李寒霜的臉色很難看,什麼也沒說,像是聽不進去,又像是根本沒聽,十分煩躁不耐煩,一副拒絕接受現實的樣子。
李百合停頓了一下,見他不說什麼,仿佛早有預料,笑道:「難道,和平是我一個人的願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