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入了執法堂。
黑鬍子把手裡的柳枝球和蟲子交了出去, 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伸出手,把蟲子交給他的證據, 也交了出去。
執法堂眾人在確認了證據之後,都神色古怪起來,忍不住向黑鬍子問:「那東西是真的嗎?」
黑鬍子愣了一下,意識到他們在說什麼,遲疑半晌,嗓音嘶啞:「那是被封印者給我的東西,本來是作為說服我的證據,現在作為我的呈堂公證,我不清楚裡面的東西是真是假,我只知道,不能輕易相信。其他的,你們自己驗證思考吧。」
其他的人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將信將疑,面面相覷,忽然起了一股動力,好奇和興奮混雜在一起,迅速行動起來。
那隻蟲子被審問,證據被記載,證人被詢問確認。
蟲子忽然嚷嚷起來:「世界快要毀滅了!世界快要毀滅了!如果不想早點死,我可以幫忙!我可以幫忙!」
執法堂弟子完全不相信:「你少胡說八道了,世界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會突然會毀滅呢?」
他們說完就要走,免得被蠱惑,但是,走了一段路,腳步突然一頓,想起來前不久,祭天儀式上後兩個問題的答案。
世界仿佛確實不會很平靜。
但如果要他們就這麼相信了那隻蟲子的話,又好像太容易輕信了。
他們考慮了一下,把這件事轉告給了李寒霜,李寒霜正和李百合待在茶室內,李寒霜剛給李百合倒了一杯新的茶。
聽見執法堂的弟子說的事情,李寒霜冷笑了一下,站起身來,有些不耐煩,臉上沒有表情,像昨夜剛從屋檐上落下來的一截冰錐:「那我去見他吧。」
「你和我一起去?」李寒霜轉頭往身側看,用平平的語調向李百合詢問。
李百合站起身來:「好啊。」
執法堂弟子們欲言又止。
讓魔尊去和一個被封印者接觸不太好吧,他們萬一在那裡串通呢?
但執法堂弟子們轉念一想,想起從證據里看見的畫面,想要勸阻的心就淡了下來,想說的話也吞了回去。
宗主和魔尊,那樣的親密又複雜的關係,想必輪不到旁人說什麼,就算說了什麼,他們也未必聽,更何況,論起親疏遠近來,那隻蟲子肯定比不過宗主在魔尊心裡的地位。
既然如此,也不是很需要擔心,那隻蟲子可能會借著魔尊從執法堂逃脫。
執法堂弟子們把李寒霜和李百合帶到了關押那隻蟲子的位置。
蟲子還在籠子裡,但是,蟲子並不安靜,他一邊在籠子裡面嗡嗡嗡,像一個定了時的鬧鐘,飛來飛去,把籠子都帶得微微搖晃,好像馬上就要從桌面上掉到地上,滾來滾去的樣子,一邊大聲說:「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吧!你們的力量是不夠對抗世界的!世界一定會毀滅的!你們不聽我的話會後悔的!我是說真的,真的!」
李寒霜進屋的時候,直接釋放了自己的威壓,籠子裡的蟲子只感覺一股無形的沉重的力量突然從天而降,砰的一聲壓在他的後背上,把他死死壓在了籠子的底端,動彈不得,就好像壓下來的是一座大山。
他努力顫抖了一下自己的觸鬚和翅膀,緊接著就因為呼吸不過來而大口大口喘氣,渾身大汗淋漓,甚至有血漿從身體裂開的縫隙中溢了出來。
再這樣下去,他就要死了。
他的喉嚨,往外冒出一點含糊不清的嗚咽聲,隔著籠子,聽不出來他是在哭泣還是在求饒,又或者是破口大罵。
也許只是無意義的聲音,但是聽起來又微弱又可憐,像是馬上要死的人正在病床上掙扎,呼吸最後一口氣,卻又得不到。
李寒霜和李百合坐下,李寒霜收起了自己的威壓,籠子微微顫抖,裡面傳來了急促的很大聲的呼吸聲,像是鄉村破爛老舊的風箱正在工作,一邊破口大罵,一邊顫抖,可能會發出的聲音。
好一會兒之後,籠子裡緩緩傳出了蟲子的聲音:「你們來了?」
小心翼翼又帶一點虛弱。
李寒霜笑了一笑:「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