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次,這樣的舉動不起效果了,因為之前他們身邊有許多的人,李寒霜沒有辦法逼迫太緊,只能見好就收。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那個房間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半個多餘的也沒有,李寒霜不必因為其他人而在李百合面前後退。
倒不如說,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他見到李百合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後退,他一直想要往前走,直到把人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如果是到了牆角,他就要把人在牆角碾碎,直到變成一灘,根本沒有辦法復原的肉沫。
他就是那樣的人,像瘋狗,像餓狼,像有毒的漫山遍野攀爬著的藤蔓,旁人乍一看會以為他很虛弱,實際上,他從來都有一口把人咬死的決心,和那樣的能力。
他沒有掩飾過自己的不正常。只是別人以為他正常,而且衷心希望他更加正常下去。
仔細想想,他就從沒把別人放在心上,李青蓮到現在也搞不清楚,他究竟為什麼,願意待在蓬萊做蓬萊安排給他的事。
總不可能是為了蓬萊宗主的位置吧?他的言行舉止就沒珍惜過這個位置。他一向隨心而動,幾乎不聽別人的勸。
如果說他是為了蓬萊的權勢地位,那倒有兩分可能,但是這兩分可能在他面對李百合的時候的失態,比較起來,就化為烏有了。
李青蓮可以發誓說,李寒霜面對李百合,那種興奮激動不是作假,而且絕對比面對任何其他的人或者東西或者事情,都更加真誠可信。
但他的興奮,總給人一種暗地裡謀劃著名什麼的感覺,像一隻徘徊在羊圈旁的餓狼,睜著一雙冒綠光的眼睛,在暗夜裡,盯著因為緊張而睡不著的迷茫的羔羊,隨時準備撲上去,把那隻羊咬死。
他的激動,又讓人覺得,他其實隱隱約約在等待一件事的結果,像一個邪惡的異教徒,正在布滿了鮮血和屍體的祭壇面前祈禱,祈禱他信的神賜予他,他想要的祝福。
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他期待的究竟是什麼,更不知道他謀劃什麼,也沒有人敢去問他,想必就算問了,他也不一定回答,那當然,沒有人會自討沒趣。
之後,李寒霜伸手,掐著李百合的下巴,逼著李百合看著他,哪怕李百合垂著眼睛,極力避免這場衝突的發生,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已經不能當沒發生過了。
李百合大約會忍不住問:「你要做什麼?」
李寒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種猙獰的充滿惡意的微笑,像一隻擇人而噬的狼,終於抓住機會,逮住獵物,垂涎欲滴,露出自己鋒利的獠牙,正打算一口咬下去,他的語速很快,又快又急,帶一點按耐不住的興奮:「我打算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當初的仇,我記到現在,你說我打算做什麼?」
李百合憤怒起來了,瞪著眼睛,卻由於往日過於溫和,以至於現在像被綁在荊棘叢中十字架上的一個有些無力的囚徒,衝著李寒霜質問:「你要報復?」
「是啊,」李寒霜痛快極了,毫不猶豫承認說,「我要報復你!
那麼多個痛苦的日日夜夜,我一個人熬過來了,而你,你一無所知,快樂極了,你做了你想做的事,得到了你想得到的,我卻什麼都沒有,這不公平。
你以為,我擁有現在所擁有的那些東西是為什麼?」
他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熱切的目光盯著李百合,像一個瘋狂的屠夫,正拿著又長又銳利的尖刀,把刀在火上烤過,走向被繩索捆住的尚且正在掙扎的可憐羊羔,羊羔沖他哀鳴,他不為所動,要把這隻羊活活解剖。
李寒霜掐住了李百合的脖子,狠狠用力,直到看著李百合的面頰通紅,眼球突起,充血幾乎發紫,眼看著整個人快要死了,才慢慢鬆手,帶著愛憐的神色,摸了摸李百合的臉,如同神父寬恕罪人,用一種極其溫柔的恐怖的音調說:「是為了報復你呀!」
李百合打了個哆嗦,只是用一種冷靜而稀奇的目光看著他,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今天看見他揭下了偽裝極好的面紗,感到了一點微弱的震驚。
其實,掐脖子這種行為,只能殺死一個凡人,對於像李百合或者李寒霜那樣修為的修士來說,這只是一點痛苦的折磨而已。
因此李百合併沒有實際上的性命的憂患,在李寒霜鬆開手之後,他漸漸緩過來了,脖子上一點痕跡也沒有,臉上倒是微微紅著,但是並不過分,以至於看起來不像是剛剛受到了虐待,反而像是有些情人般的羞澀。
他乾咳了兩聲,聲音還是沙啞,好像他的嗓子剛剛在沙漠裡渴了三天三夜,面上卻不由自主微笑起來,因為他有一種奇異的篤定,他篤定李寒霜不會殺了他,所以很放鬆。
「你要報復?你要怎麼報復?」李百合沙啞的聲音幾乎有些挑釁,面帶微笑向著李寒霜,氣定神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