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霜眼珠一轉,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像是點了一盞燈,臉上浮出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李青蓮直覺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已經不想聽了,可是又來不及阻止。
李青蓮就聽見,李寒霜用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帶點微笑,慢悠悠說:「我記得,蓬萊有個專門放玉牌的屋子?」
李青蓮眨了眨眼睛,意識到他在說什麼,猛然一驚,但又因為他實在是做過很多令人吃驚的事情,以至於李青蓮很快平靜下來,只覺得荒謬:「你是說,只有宗主長老,和有重大貢獻的弟子,才能在裡面用綠玉牌留下名字的,那個外面看起來像祠堂的屋子?」
「不錯!」李寒霜把手一拍,像只狐狸似的,眯著眼睛笑著說:「就是那個!你的記性還不錯?」
「你知道那是什麼屋子?」李青蓮忍不住問:「那是功德堂!你之所以能待在裡面,是因為你是宗主!
你之所以能當宗主,一半是因為你是劍仙轉世,一半是因為你舉世無敵。可是魔尊,之所以是魔尊,一半是因為妖孽轉世,一半是因為武力高超。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武力高超就意味著威脅很大,妖孽轉世,就意味著不可信任,別說是把他的名字放在蓬萊專用於紀念的地方,就是把他的名字掛在門口也不行。
李寒霜不以為意,像是一隻蹲在角落裡看家貓抓老鼠的野狗,一種整個世界都和他全無關係的表情,哪怕他是蓬萊的宗主,談著蓬萊的事,也不覺得有什麼區別的目光:「什麼?」
李青蓮瞪著眼睛,滿臉通紅,氣勢十足,大聲喊道:「意味著蓬萊的人是絕對不會同意這事兒的!蓬萊的功德堂是蓬萊的!怎麼能讓魔尊進去?這算什麼?」
「愛算什麼算什麼!」李寒霜依舊是那副很無所謂的表情,像是把人全部家當都拿走了,在牆角數錢,別人把路都在他面前堵了,拿著棍子指著他,氣得渾身顫抖,他還沒事人似的,沖別人嫌棄錢太少,恨不得把人氣死。
縱然李青蓮已經很熟悉李寒霜是什麼脾氣品性,看見李寒霜現在這個一棍下去敲不出半點真心的樣子,也氣得發抖,用一種利刃撕裂錦帛的聲音,握著拳頭喊:「我不同意!就算不提我的意見,其他人也不會同意的!
蓬萊只是遇到了危險,還沒散呢!就算你是宗主,你也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更何況,你既然身為蓬萊的宗主,更應該為蓬萊考慮,又怎麼能說這種話?」
他眼看著就要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李寒霜不耐煩揮揮手,帶著譏諷笑了一聲,好像剛才只是聽見蚊子在耳邊飛,而不是他人的怒吼。
他總是這樣,不把別人當回事兒,好像他心裡只有自己,最多再加上一個李百合。
可是如果真是那樣,他留在這是為什麼?總不會是為了李百合吧?以他和李百合的武力,到什麼地方都一樣,橫豎是不會死的,如果離開這兒,反而不必負擔什麼。
不管是他還是李百合,看起來都不像是會為了別人留下來的類型,可他們偏偏留在這兒,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真奇怪。
李青蓮不覺得李寒霜不在乎別人有什麼好奇怪的,他早知道這個,閉上眼睛,決定不和自己作對,因為現在看著李寒霜就是生氣。
之後李青蓮就聽見,李寒霜好像在別人家做客散步一樣,甚至帶點欣賞夕陽西下美景一般的愉悅,悠哉悠哉說:「不願意的話,就去死吧。反正,著急的又不是我。」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李百合,對李百合笑了笑,露出一種金毛狂甩尾巴撲向主人的神色,不加克制的興奮中帶一點極力收斂卻還是表露的喜悅:「我們。」
李青蓮不得不睜開眼睛,看了看李寒霜,確認他現在的狀況,不然,真有一種李寒霜已經撲向李百合的錯覺。
按理說,李寒霜不至於做出那種事,畢竟他在外面稍微還是要自持身份的,但是架不住他就是個不按常理走的人。
更何況,李青蓮一點也不懷疑,李寒霜在李百合面前什麼都做得出來。他們相處的時候不是通過身份或者別的東西,而是靈魂。
一般人很難達到那種地步,李青蓮也不想了解。他只是突然有點警惕。
「改變主意了嗎?」李寒霜抱著劍,臉上還有沒散去的喜悅和笑容,勉強把目光從李百合身上挪過來,眼神中的溫度一下子消散,笑容倒是還在,但是因為眼中沒有溫度,看起來比正常的時候還冷一點,有種詭異感,像是鬼披了人皮,假裝是個人,又不肯認真,非要露出一點破綻,看著李青蓮問。
李青蓮突然覺得很累,想了好一會兒,幾乎已經不想開口了,但周圍的蟲子一隻接一隻飛過來,仿佛要撲到他的臉上。
他打了個激靈,起了雞皮疙瘩,回過神來,發現李寒霜和李百合還在對面等他,才不情不願說:「不能換別的嗎?」
「不能,」李寒霜搖了搖頭,斬釘截鐵說,「就要這個!」本來也不是很想要,但是被這麼拒絕之後,就很想了。所以他現在就是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