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吧,我也都回答了, 不是嗎?」李百合看著他, 臉頰和平日一樣溫和, 但臉上的神色平靜得有些冷漠。
「那好,」楊玉樹看著他, 「你依然決定要和李寒霜保持關係是嗎?」
「是的,」李百合泰然自若說, 「這很正常吧?從前就是這樣, 我以為你們在見我的時候就知道,這麼長久之後, 早該接受了。」
還有什麼可問的呢?
李百合的瞳孔里印出一點疑惑,好像他是真的,不能明白。
楊玉樹幾乎要氣得渾身發抖, 不得不握緊了拳頭,讓自己保持鎮定,有時候他實在很羨慕李百合,居然可以在別人氣急敗壞的時候,那麼平靜,根本不用擔心誤傷,或者被暴擊,就好像一切和他無關一樣。
楊玉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靜下來,臉上透出一點悲哀,望著李百合,像一個狼狽的歸鄉人望著斷開的橋:「那我呢?我算什麼?」
李百合眨了眨眼,回答道:「你是我的朋友,我的同伴,也可以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你願意。」
楊玉樹聽見這些話冷笑了一下,緊接著臉上又被海水一般更加沉重的悲哀所覆蓋,向李百合問:「如果我不願意呢?」
「那就不願意吧。」李百合甚至不願意多問一句。
楊玉樹嘆了一口氣,又問:「那如果我和他只能存在一個,你會選誰?」
李百合愣了一下,笑了笑說:「我會選李寒霜。」
楊玉樹捂了一下臉,等他把手放下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已經恢復平靜,看起來像個葬禮上剛剛結束默哀的路人:「如果你對我們有一絲一毫的在意,你也不應該這樣。」
李百合眨了眨眼睛,像是花了一點時間來消化他所說的這句話,在確定了這話所表達的意思之後,笑了起來:「那可真是對不起。」
要從那張笑著的臉上找到一絲的歉意,實在有些困難,楊玉樹掃了一眼,從來沒有覺得這張好看的臉這麼討厭。
他閉著眼睛嘆了一口氣,只能說:「好吧,如你所願,我可以離開,但是,這是最後一次了,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過李寒霜。」
李百合笑了笑,感謝他說:「那太好了!」
楊玉樹轉頭離開。
他離開的速度很快,因此眨眼間不見了蹤跡,李百合能感知到他已經離開了妖魔島,靠近了李寒霜。
李寒霜伸手搭在李百合的肩膀上,李百合靠著他說:「等我死後,你可以分一點錢給他。只能分一點,我不是很想把我的錢給別人。」
李寒霜笑了笑問:「既然如此,你怎麼不把錢全都留給我?」
李百合看了他一眼,笑著回答說:「本來不是全都給你嗎?但是今天好像不太對得起他,所以分他一點點。」
李寒霜把人抱得更緊了一點:「可是,你對不起的人可不止他一個,別人怎麼沒有?」
李百合咳嗽了兩聲回答:「別人就算了吧。我看今天的事情,一多半要歸功於李青蓮。他別想拿我的東西。至於長生,還是不要觸景傷情的好。」
「那好。」李寒霜眨了眨眼睛,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像是聽見有趣的事情想笑,又像是在提前演練哭的表情,緩緩說。
李百合開始往外吐血,拉住李寒霜:「現在殺了我吧。」
李寒霜把李百合放在凳子上,猶豫了一下,李百合身上的血更多了,李寒霜掏出劍來,那把劍緩緩進入了李百合的身體。
李百合失去了氣息,渾身上下的能量都開始逸散,李寒霜沉默著,把劍一點一點往外收,能很清楚感覺到,那把劍和血肉以及骨骼摩擦的,觸感。
離開血肉的劍還是那麼白,在黑夜裡幾乎閃閃發亮,但是,李寒霜拿著那把劍,那把劍的劍尖向下,鮮血順著流淌,滴在地面上。
原本乾淨的地面上已經積了一汪艷紅的血。
李青蓮深夜裡實在睡不著,出來散步,順便巡邏,走到附近,聞到了一股極其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幾乎嘔吐出來。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邊發生了什麼事,他立刻飛奔過來,距離越近血腥味越濃,這讓他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他一邊懷疑也許是有什麼東西打進來了,一邊又覺得應該不至於,十分警惕,拿著武器,小心翼翼,看見了李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