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請天下赴死(求月票)
戰馬聲奔騰如雷,巍峨佇立的鎮北城上,李觀一一身甲冑,身穿重甲,戰袍在烈烈的風中翻卷著,他旁邊是岳鵬武,是燕玄紀,王瞬琛,他們死死盯著前面。
軍神姜素已經抵達。
兩方大軍對壘。
軍神姜素,在這波濤洶湧的歲月之中,戰過太平公,狼王,最後將踏出最後一步的神武王擊敗,被那位放下一切成就武道傳說的頂尖神將拼死,也只是斬碎一隻眼睛。
當之無愧的神將最強。
岳鵬武握著瀝泉神槍,金翅大鵬鳥法相展露在身後,他抬眸遠望,那一雙丹鳳眸微斂,看到了風起雲湧,看到了兵戈煞氣和那方萬里江山的恢弘。
雙方對陣對壘,分明就是炎炎熱夏的六月,但是在這樣兩股恐怖的軍勢的衝擊之下,空氣中竟是有一陣一陣的冷意在,兵家氣機沖天闕而起。
天上雲海涌動,帶著兵家上的銳氣。
李觀一看著姜素,諸多仇恨,不必多說只是軍神的軍容肅正威儀,有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即便是麒麟軍的精銳們,當知道自己要和天下三百年所向無敵的軍神對峙的時候,心中也還是會有巨大的壓力。
姜素·——
李觀一握緊了九黎神兵金鐵。
整個麒麟軍,整個天策府,除去了他之外,沒有誰能正面擋在姜素麵前,誰都不能。
生死事大也,但是他不能回頭。
更不可能讓別人站在這裡,一路行來,他們越來越靠近自己年少時候的理想,但是卻也失去了太多,不知道多少師長,好友,同袍,死在了這一條路上。
九年前還是在這裡。
在這鎮北關外,那三千的流浪兵團,現在還有多少還活著呢?
想到這裡,李觀一的心裡就像是有一團火。
人就是被這一團火灼燒著,不斷掙扎著往前的。
他的手掌按著鎮北城的城關,那是粗又堅硬的青岩打造的,觸感冰冷,他看著鎮北城的遠處,似乎還能看到當年以卻月陣對抗宇文家騎兵的那一支流浪兵團。
「你們還知道,我是誰嗎。』
秦王低聲說出當年自己對那些人說的第一句話。
於是,那種帶著悲傷的勇氣,仍舊還在這年輕的心中燃燒著。
面對軍神,是沒有勝利的機會的。
這只是單純的紙面上的數據。
但是,面對著這樣的實力對比,仍舊還有著握著兵器,還有著怒吼著衝鋒的勇氣,才是真正的意志,只是見到不如對手就立刻潰敗認輸,失去了戰鬥勇氣的,不過只是自謝理智的懦夫。
人總有必須要上前的時候。
姜素俯身,手掌輕輕拍了下坐騎,遠遠去看站在鎮北城城關之上的李觀一和岳鵬武,見到垂落下來的旌旗在風中舞動,才二十二歲的秦王握著神兵,氣質雄烈。
軍神慨然嘆息:「麒麟驍勇,難與爭鋒。』
「若是再給他五年時間,陛下老邁死去,他踏破關隘的話,天下就不必爭鬥了,到時候拱手相讓就可以了。」
「只是你我之輩,爭的就是戰場之上一口氣。」
姜素想到了年少時候的姜萬象,還有最後那一次見面的時候,那還是他出兵前往草原,去聯盟兵鋒討伐大汗王的時候,姜萬象笑著和他說:
我這一生,走到如今,猶如一場大戲,戲終究是有散場的時候,也有最後最高潮的時候,可在之前,也要有暖場的前戲。,
陳鼎業或許要亡了,朕,也該走這最後一戰了。
作為同樣坐擁一半天下的霸主,把自己的性命當做棋子,為的就只是一線勝利的機會。
狼王如此,陳鼎業如此,即便是敗北了的大汗王也如此。
局勢制衡的時候,不同勢力之間彼此糾纏,但是一旦機會出現,亂世的結束往往只在數年之間,姜素抬起手,拈著自己的白髮。
將軍難免陣上亡。
吞併了陳國,又拿下了一半突厥疆域的秦王。
需要足足數年時間,才有可能徹底地消化掉這兩塊龐大的疆域,而在打下來這一片疆域而沒能徹底將其融入自身的時候,就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
也是應國機會最大的時候。
天下的未來,或許會是你們的。
但是,現在不是。
「萬象,就由吾等的大願來終結亂世吧。」姜素低語,握著神槍寂滅。
誰都有自己的意願,誰也都有絕對要踏上戰場的理由,這亂世之中,這戰場之上,雙方都已經死去太多的同袍,好友,都已經付出了血淋淋的代價。
並無善惡對錯,不過只是勝負。
今日決意,今日廝殺。
你我性命。
青史之上。
不過三言兩語。
可就是為了這三言兩語,且賭上一切。
鎮北城的大陣開啟了,姜素打算直接衝過這城池,往日的時候,掠過這樣的大城,而不是選擇去攻克,就會被鎮北城截斷後方的補給。
到時候,鎮北城大軍從後方趕上去。
跨越過這城池的大軍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情況,必死。
但是現在,並沒有什麼兵馬和戰將,可以在前方擋住姜素了,所以,即便是背後靠著城池,李觀一所部也必須出戰,必須將姜素釘殺在這裡。
希望薛神將他們,可以耗盡姜萬象的那一口孤絕的氣焰,耗盡姜萬象這一生征戰最後的霸烈和勇武,而對於姜素來說,他要做的,也是要將秦王拖死在這裡。
兌子。
兩個天下第一去兌子。
李觀一握著手掌,道:「岳帥。」
岳鵬武看著他,李觀一深深吸了口氣,道:「走!」
年輕的秦王轉身走下了這裡,他的意志堅定沉靜,猶如當年,嗓音沉靜:「即便後方,已再無支援,你我兩人,也要將這三百年————-不,八百年來,
兵家第一。」
「攔在這裡!」
「即便以我的血肉。」
岳鵬武道:「就由我來做先鋒。」
李觀一道:「這裡,只有我能擋住他,因為唯有我,有可以比擬當年霸主的體魄和長生不滅體魄,天下太平,此戰會是最關鍵的。」
岳鵬武看著今年也只是二十二歲的年輕人,
而他的對手,是那個古老的王朝,是已經經營天下一甲子的應國大帝,是三百年來的最強軍神,岳鵬武低聲道:「可是,這樣的話,你自己的壽數————」
秦王輕笑:「我吃過長生不死藥的。」
岳鵬武卻知道,秦王每戰爭先,麋戰許久,在西域的那一戰,道宗就已經言明了,長生不死藥的藥力早已經被打散耗盡了,接下來,就是要拼命的。
李觀一走過他的時候,鬢角黑髮揚起落下。
他的眼晴還是堅定的,看著前方。
時間仿佛凝滯,又仿佛重新倒轉,就猶如當年那個在他絕望至極的時候,衝到自己面前的少年郎,彼此年少稚嫩的雙目,和如今已經身經百戰的眼晴。
那鬢髮落下的時候,十年前的少年和如今的君王似乎同時在他的身邊出現,
交疊。
「岳帥的命——.—·
「天下的太平。」
「李觀一,背了。」
岳鵬武的臉上有一絲絲複雜。
看著那少年郎的模樣只是恍惚般消散,走出來的是二十二歲的秦王,是那個征西域,收西南,破陳國,斗突厥的秦王,秦王大步走去,就如同這麼多年來每次的習慣那樣。
他對麒麟軍說,我當為鋒矢。
繼續走在最前面。
你說,為眾人抱薪者,不可凍斃於風雪。
可是,你就是那個為眾人抱薪的啊。
世人說救駕第一功,可君王死戰,又如何?
你已經坐擁一半的天下,你已經立下了青史無雙的功業,你已經可以自傲,
可以去縱情聲色,你可以在後方驅使大將拼死,許下功勳。
你為何每次要走在最前面?
陳鼎業,姜萬象,只是御駕親征,便算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嗎?可是你每一次都在前面拼死,所有戰將在迷茫的時候,抬起頭來,可以看到那緋色的麒麟戰袍不斷翻卷著。
麒麟的咆哮響徹戰場。
若不然,這天下桀驁群雄,怎麼可能會願為赴死,肝腦塗地?
年輕的君王握著拳,對那些麒麟軍的戰將和悍卒們說一起上,然後他親自率軍列陣,反倒是讓那些有父母老人,沒有兄弟,剛剛成家的戰兵留在城中為結陣。
岳鵬武終於垂眸,終於低聲道:「鵬武,願為掠陣。」
秦王側眸,露出疑惑的微笑。
然後大步遠去了。
這年輕的時代,這麒麟軍,所有性情各異,卻又代表著年輕一代火焰的人,
並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而匯聚在一起的,編織出一場讓人沉醉的大夢,然後一步一步將這夢成為現實。
千古青史,不會有比起這樣,更讓人甘願赴死的事情了。
秦王親自出陣。
麒麟衛隨即出陣,他們必須要藉助鎮北城的後方支援,努力將姜素釘殺在這裡,不能夠讓他長驅直入,麒麟的軍魂,纏繞著金色神龍的金甲神人。
大軍對壘,這十年風流,這數十年苦心孤詣,這三百年亂世,八百年大世,
三國君王,兩座沙場。
九黎兵主,神槍寂滅抬起遙遙指著前方。
是硬仗。
軍鼓聲音陣陣,秦王這一次是騎乘麒麟出戰了,火麒麟的毛稍微有些炸,
作為和赤龍不同的祥瑞,感知到了今日的姜素不同,道:「觀一,打不過怎麼辦?」
李觀一道:「打不過的話,你就跑吧。」
火麒麟愣住:「???」
李觀一道:「我沒有告訴你,我體內其實是有一座鼎的,那也代表著我的精氣神,如果我戰死的話,你帶著鼎跑———..」
「就和你們祥瑞一樣。」
「你看著那座鼎,不要害怕,有一天啊,我就會和祥瑞轉世一樣,回來的哦。」
火麒麟將信將疑,李觀一微笑,然後握住了神兵兵主,大戰,戰場,在一瞬間爆發了,鎮北城上的陣法開啟,令軍陣的效果極強加持在了麒麟軍上。
然後壓制軍神姜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