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搬去南山了!」
「你爸爸明天就回來,要是不想惹他生氣,你就趁早給文初道歉,安安分分搬回去!」
王嫻竹尖利的嗓音從手機里傳來,姜幸雨把手機拿遠一些,緊皺著眉,快速道:「媽媽,明晚下班以後我會自己回去和爸爸說,你別再管了,我不可能再搬回去。」
電話那頭靜了片刻,在姜幸雨要以為信號出了問題的時候,又忽然傳來冷笑聲。
「好啊,我等著你,看你怎麼向你爸爸交代!」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一整天的好心情又被破壞了。
姜幸雨嘆了口氣,繼續上樓去了書房,先備課,又準備論文,再和徐知怡聊了一會兒。
第二天,大約是因為晚上要面對父母的責難,姜幸雨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定,甚至下午上課的時候,還差點把一隻小碟子打碎。
幸好坐在最前面的陳馳眼疾手快,及時接住了那隻顏料碟,這才避免麻煩。
男孩手心朝上,托住那隻冰涼的碟子,五指則微微張開,剛好點在姜幸雨的手腕和手背處。
那種熟悉的,細微的肢體接觸帶來的異樣感覺,讓姜幸雨一下子僵住。
一抬眼,便對上坐在椅子上的男孩專注而關心的眼神,她趕緊移開目光,看向周圍的其他學生。
大部分學生都忙著拿筆描線,有幾個在和身邊的同學交流,也有那麼一兩個,正好奇地往這邊看。
姜幸雨回神,重新拿穩了顏料碟,低低說了聲「謝謝」,便抽開手,去了畫室後面。
男孩垂下眼,收回自己的手,仍微微張開的指尖動了下,慢慢握緊。
心不在焉的似乎不止姜幸雨一個。
砰的一聲,一隻放滿了各種筆刷的筆筒被碰到地上,長長短短的筆刷滑出來,迅速滾了一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葛藍從椅子上站起來,稍顯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歉意,彎下腰開始收拾。
姜幸雨皺了皺眉,放下手裡的東西,過去幫她把筆筒拿了起來。
「謝謝老師。」葛藍輕聲說。
姜幸雨這才注意到她眼下的陰影,和眼眶的微紅。
下課時,本想再找葛藍問問情況,可是,還沒等姜幸雨開口,那孩子已經先走了。
倒是陳馳特意留下來,仔細觀察姜幸雨的臉色。
「你還好嗎?」
姜幸雨沖他笑笑,搖頭:「沒事,剛才只是有點走神而已,昨晚沒睡好。」
陳馳抿著唇沒有說話,似乎還有疑慮。
「好了,你快去吧,不是很忙嗎?今天沒有別的工作了嗎?」姜幸雨不想多解釋,經過前兩天的事,她其實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麼面對他。
陳馳今天的確沒有其他工作,不過晚上還要和幾位製片人、導演等其他同行一起吃頓飯,談一個他們的新電影項目。
他如實說了,沒有解釋得太詳細,雖然打心底里不想離開,但他也記得自己說過不會打擾她。
「那我先走了,姐姐。」
他背起單肩包,往畫室外走去,臨到門邊,還是回過頭來,又加上一句:「如果有需要,隨時找我。」
下午的陽光很好,姜幸雨看著站在門邊的男孩,笑了起來,問:「找你做什麼?要是我被人欺負,找你幫我打回去嗎?」
陳馳卻沒笑,想了想,一臉認真道:「當然,我幫你打回去。」
姜幸雨看著他,原本一直揮之不去的心不在焉,忽然徹底消失了。
傍晚,姜幸雨處理完工作,開車往姜家去。
天暗得越來越早,才不過六點多,外面已經完全黑了,七點前後,深藍的夜色中,更是掛了不少閃爍的星星。
空氣里透著寒意,深呼吸一下,就能感到胸腔間充盈著一股清涼之氣。
姜幸雨站在父母家門口,努力調整心情,片刻後,才抬手按下門鈴。
來開門的不是王嫻竹,更不是姜阜厚,而是家裡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