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目光微微波動,將燃了一半的煙咬在嘴邊,騰出手來,替她把敞開的衣襟拉攏一些。
「我真的只是路過,突然就想過來看看你。小雨,現在我們之間能說的,就只有離婚這一個話題了嗎?」
姜幸雨看著胸前還攏著她大衣衣襟的手,正要將其推開,聽到他的話,兩只手頓在半空,詫異地抬頭看他。
「可是,文初,我們的確在走離婚程序,只剩一個星期,就能領到那張證了,不是嗎?」
從上一次,她就覺得他的反應好像有點變化。
路文初鬆開一隻手,捏著煙深深吸一口,然後側臉,往旁邊吐出煙圈。
「是啊,」他將另一隻手順勢握住姜幸雨的手,「只是我到現在都還是覺得像在做夢一樣,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她穿得少,手也有些冷,握在掌心裡,又冰又軟,讓他忍不住多用了幾分力。
其實人的皮膚的構成都是差不多的,尤其是底子好、保養得宜的皮膚,更是摸起來都大同小異。
路文初年過三十,過往算不上濫情,也有豐富的經歷,他沒覺得姜幸雨的手摸起來和其他人有什麼本質的差別,可是,此刻握在掌中,就是讓他有種輕微過電的感覺。
那是一種很容易轉化,或是刺激到欲望的感覺。
也許是兩個人分開的幾個月時間太久,而原本已經太過熟悉,以至於他的身體形成了某種條件反射,一觸碰,就會有反應,又或者,這就是姜幸雨對他的吸引力所在。
這是感情、是愛情嗎?
姜幸雨頓了頓,被他握住的手扭了扭,從他手掌中抽走。
「你後悔了?」
路文初沒有回答,只是說:「我只是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再考慮一下,其實有很多以前的事,我們都沒好好聊過 ,對嗎?」
姜幸雨聽著他的話,眼神變了又變,最後,只問了一句話,一句她最關心的話。
「你會反悔嗎?」
路文初沉默片刻,嘆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可是小雨,馬上就要領證了,我們不該在這之前把話說清楚嗎?」
姜幸雨咬了咬下唇,說:「你說得對,是該把話說清楚,文初,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天太冷,她穿得太少,就站在這兒一兩分鐘的工夫,就有些撐不住,說話的聲音也不像剛才那麼穩。
會場的出口,人聲漸響,姜幸雨隨意側目看了一眼。
是俞衡在幾位基金會主事人,還有現場保鏢等人的簇擁下出來。
姜幸雨雖在靠近角落的地方,但離出口不遠,這樣一看,正好和俞衡視線對上。
俞衡笑了下,正想沖她揮手,看到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又忍住了。
只這麼幾秒鐘時間,人群已經走過。
姜幸雨收回視線,又打了個冷戰。
路文初看著她的樣子,搖頭:「算了,今晚不合適,你穿得太少——或者,你願意換個地方?去我那裡?」
他在這附近有套房子,地段很好,從這裡走過去不到五分鐘,比在外面找個咖啡廳都快,姜幸雨也知道。
但她當然不能去。
已經過了晚上九點,三十歲出頭的男人和女人,共處一室,會發生什麼,誰也不能保證。
「算了,今天太晚,另約個時間,好不好?」
路文初也不強求,來之前,當然已經想好了:「三十一號晚上,一起吃個晚飯?」
三十一號,跨年夜的晚上,再隔一天,就是他們約好在民政局領離婚證的日子。
「好。」
姜幸雨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要不要送你回去?」路文初指了指自己的車,「老吳來開。」
他晚上應酬喝了酒,沒法像上次那樣自己開車。
「算了,你不順路,我晚上沒喝酒,可以自己開。」她說著,往自己的車走去。
路文初跟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拉開車門,拿出平底鞋換上,再脫掉披著的大衣,露出底下只穿了單薄禮服的美麗身形。
他的指尖動了動,最後,還是沒再觸碰她,只是替她拉著車門,看她忍著寒冷鑽進駕駛座,再關上車門。
車很快從車位上開出,帶起一陣冬夜的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