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會上混跡那麼久,她雖然沒在學術上有太多建樹,但在所有藝術相關的行業內,早已建立起自己強大的人脈關係,也算見過各種風浪,即便被猜到了,也能鎮定自若。
「你胡說什麼?」她扯了下嘴角,上下打量姜幸雨一眼,「姜老師,你是不是有點草木皆兵了?」
姜幸雨冷冷道:「前面往葛藍身上潑髒水,是老何順水推舟了一把,他看監控視頻都泄露出去了,乾脆就給自己出口氣,而你,汪老師,你很聰明,一直以來都知道什麼叫未雨綢繆,你怕這件事情再發酵下去,要把你牽扯出來,就快人一步,想把責任推出去。」
她說到這兒,好像想到了什麼,也笑一下:「汪茹雲,你是不是聽說我離婚了?所以你覺得出了這樣的事,路家不會幫我,而老何,以前都是看在路家的面子上才對我禮遇有加,現在我離婚了,他也不會多管閒事,只會任由這件事情發酵下去,對不對?」
汪茹雲被她直接揭開心裡的想法,表情終於有些掛不住。
「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呢?反正現在鬧到學院裡,真要查,能查得出什麼?也就是領導問幾句話,等風頭過去,出個通告,就這樣冷處理過去了。」
汪茹雲扭頭看一眼身後走廊盡頭的會議室,她剛剛才從裡面出來,也不知是不是和領導的談話讓她很有信心,再轉過來的時候,她的臉色又重新好起來。
她之前做事也把握著,跟老何私下說的事,可沒留下過什麼證據,她不信學校的調查會對老何有什麼約束力,更不信老何會自己抹黑自己,所謂調查,最後只能是不了了之。
「姜老師,都是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咱們沒必要把關係搞得那麼僵。」
汪茹雲說完,上前一步,在姜幸雨肩上輕輕拍一下,便快步走了。
留下姜幸雨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她和平時一樣自信的背影,心裡湧起一股難以消解的憤怒。
她一直知道自己出身好,也知道自己算嫁得好,別人想要的她都早早有了,所以,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她對身邊的同學、同事,一直都非常友好,偶爾有誰冒失,也不會放在心上,就連汪茹雲這樣,長久以來一直和她不對盤的,她也不大放在心上。
她從前的大多數憤怒,都是來自父母,來自家人。
而現在,她真真切切感到憤怒。
平時,汪茹云為了自己的公司,對手下的學生十分嚴苛,不時布置額外任務下去,把學生當免費賺錢工具,在學院老師們中間,已經風評不大好,如果那還能用「你情我願」四個字來勉強粉飾,那汪茹雲後來對葛藍做的事,就實在不能再找藉口了,尤其後來,葛藍漸漸反應過來,已經後悔,汪茹雲卻沒有半點歉意,到現在,出了事,還是一個勁把鍋往別人身上甩。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的會議室里,有人走出來打招呼,示意姜幸雨可以進去。
姜幸雨笑了笑,想到汪茹雲的態度,心裡已經有數。
果然,她一走進會議室,就感覺到氣氛的微妙。
兩位書記仍舊是笑盈盈的,態度十分和藹,甚至比以往還要溫和一些,而旁邊的院長,還有系主任林雁旼的面色,則稍有些凝重。
尤其是林雁旼,看到姜幸雨進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無奈地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姜老師,坐吧。」
姜幸雨已經猜到了結果。
領導們態度極其和善,先是再三強調相信她,絕對沒有做任何違背道德、傷害學生的事,又強調學校現在頂著極大的輿論壓力,非常不容易,要她多體諒。
緊接著,又告訴她,學校會對外發布官方聲明,組織相關人員對這件事進行調查,到時候,一定會給她一個交代,但是,在這之前,她不能私自對外發表相關言論,以免事情再有變化,控制不住。
這就是要冷處理的意思。
說是要學校出面調查,但實際上一定是查不出什麼來的,最重要的是,這意味著她,也許還有葛藍,在輿論最為激烈的時候,無法得到任何澄清。
從會議室里出來,姜幸雨又收到林雁旼的信息。
「幸雨,很抱歉,領導們以學校聲譽為主要出發點考慮事情,所以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時間,我後面也會儘量幫你說話,你不要想太多,有其他困難,儘管告訴我」
姜幸雨及時回復了,心裡憋著的那股火,不但沒有熄滅,反而有越燃越烈的趨勢。
她咽不下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必須得做點什麼!
不過,在這之前,她先給葛藍打了個電話。
也許是這兩天的就醫,讓葛藍漸漸冷靜了一些,不再像前面那樣,信息電話都不回、不接,這一次,姜幸雨打過去,只響了三聲就接通了。
「喂,姜老師?」葛藍的聲音聽起來仍然沒有幾個月前剛入學的時候那樣有活力,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