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歸傘!」
謝言竹斷然喝道。
林歸傘從思緒里驚醒,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焦點,勾起唇笑了下,「怎麼了?」
謝言竹看了她一會兒,緩聲道:「你這幾天操勞心神,可能是太累了,說服蕭奪的事就交給我吧。」
「……難道是你嗎?」
林歸傘沉默片刻,忽然莫名問了一句。
「什麼?」謝言竹沒聽明白她的意思。
林歸傘搖頭,「沒什麼,都無所謂,只要你能說服蕭奪別添亂就好。」
謝言竹眯起眼睛審視她,在她眼底除了狂熱再看不清什麼,只能神色凝重地作罷。
「吵夠了?」蕭奪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謝言竹面對他時就沒了好臉色,「這年頭誰身上沒半點秘密,何必追根究底?」
蕭奪反唇相譏,「老子也沒興趣打探別人,但如果這樁秘密關乎到我,尤其與這次逃離邪神領域有關。」
「把我當傻子糊弄,憑什麼指望老子配合?」
謝言竹輕哂,「你說的對,但現在時間緊迫,還不是追究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
「別想用狗屁的大局來壓我。」蕭奪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圖,嗤之以鼻道。
謝言竹並不在意他的嘲諷,「你有沒有想過,不是我們刻意隱瞞,而是現在真的不是告知你們的時機?」
「這裡可是邪神的領域,些微的破綻就會讓祂們有機可乘。」
「等出去了這裡再說。」
謝言竹應諾道:「等離開了邪神領域,危機散去,我自然會全盤相告。」
蕭奪盯著他,這人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雖然沒說話,可神情到底緩和不少。
謝言竹見狀招呼所有人,「走吧。」
當幾人朝著半山腰別墅走去時,蕭奪仍站在原地沒動。
謝言竹路過他身邊,不經意間詢問,「你起初肯配合逃院計劃,可到了最後關頭卻跳出來搗亂。」
不怪林歸傘誤會蕭奪被污染。
「對林歸傘的質疑只是一個藉口吧,能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嗎?」
蕭奪心思被猜中,眉眼陰沉壓低,聲音中的煩躁不再壓抑,「越靠近領域邊界,我心底越有種預感——」
「我們不可能逃出去的。」
……
這裡地勢不算高,還修了一條直通的馬路。
沒多久幾人就登上半山腰,見到那棟廢棄已久,早已人去樓空的別墅。
林歸傘時刻緊盯曉天儀,見她神情一有不對,就能立刻跟上。
窸窸窣窣的水聲就是在這時響起。
洪水如期而至。
林歸傘沒料到拉斐爾出招都不帶變一下,揚聲喊道:「快去準備好船!」
蕭奪幾人已經遠遠看到高漲的水位,震駭間被她一聲喊醒。
陶澤一個箭步衝到倉庫門前,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就撬開了鎖,面對拴住小船的生鏽鎖鏈卻頗費了些功夫。
剩下謝言竹、蕭奪和極樂三人,想幫忙都無處發揮,清空了滑軌周圍的雜物後,在一旁焦急等候。
林歸傘目送曉天儀衝進別墅的背影,猶豫片刻,伸手握住一截無人修剪後探出花壇的枝條,「哥,幫我一把。」
遍布山林的草木在同一時刻抽枝蔓延,粗壯根系壘成堅不可摧的堡壘,繁茂枝葉編織一張大網。
「腐敗」的權柄生效。
植物們開始在衰敗前的最後一次狂歡盛放。
可這份力量終究不屬於她。
比起林雨停引發的那次,這一次的天羅地網就像野草之於巨木,發育不良似的,面對浩浩蕩蕩襲來的洪水只抵禦片刻就被衝垮。
林歸傘回頭看了眼倉庫的方向,幾人已合力將船推了出來。
確認他們那邊無事後,她不再遲疑徑直衝入別墅,尋找曉天儀的身影。
謝言竹看到這一幕,神色輕鬆地說了聲抱歉,然後丟下共同推船的幾人,頭也不回跟了上去。
「何必呢?」
比起蕭奪和陶澤的不敢置信,緊接著勃然大怒,痛罵他見色忘友。
極樂只是在心中頗為諷刺地想。
謝言竹再如何掙扎,也改變不了早已註定的結局。
而他只需要旁觀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