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松皺著眉頭蹲下來,由下至上按壓麗雲的腹部,一處處確認:「這裡疼嗎?這裡呢?按著疼還是鬆開疼?一陣陣持續地疼,還是針扎似的,一下一下疼?」
麗雲如實回答後,王青松讓她站起來走一走,麗雲照做了。王偉國默不作聲地牽起繩子,跟在麗雲後面。
「流血了嗎?」
「我沒看。」
「需要確認一下。」
王偉國神色不自然了,王青松解釋道:「孕婦自己看就行了。」說完把麗雲招呼到病床上坐下,「唰」地拉上了帘子。
麗雲坐在病床上,沒有先脫褲子檢查,而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子也軟了下來,她垂著頭,雙手杵在床沿上,看著自己的腳。
腳腫得厲害,自到月亮坨以來,穿的一直是王偉國的解放鞋,鞋口太薄了,把腳背兩側勒出來兩道紅色。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她才脫下內褲檢查,對著醫生喊:「沒出血。」
這番問診下來,王青松心裡大概有了數,「幾天沒解大便了?」
「三天吧......還是四天......我記不清了。」
王青松思考了一會兒,轉身到藥櫃裡拿藥,口裡解釋著他的問診結果:「胎兒應該是沒問題的,孕婦呢,心跳挺快,腸子有點硬,應該是排便不暢加上......」他停頓了一會兒,「加上情緒激動,一時之間腸痙攣。回去要多活動,多走走路,放鬆四肢,對緩解水腫也有幫助。」
麗雲有很多問題想問,奈何王偉國一個開口的機會也沒給她。他追著王青松問:「叔,能看出來肚裡男娃女娃不?」
王青松把藥包好,遞給麗雲,「這個,一天三次,飯後吃。」
王偉國以為他沒聽到,又問了一遍,王青松一邊收拾藥櫃,一邊回答:「看不了,生下來自然就知道。」
一直站在一旁的王鳴客氣地送倆人出門,麗雲問:「我下次還疼咋辦呢?」王偉國撓撓頭,「下次再說吧,就是拉不出來屎嘛,讓我媽給你煮點藥材喝了就能拉了。」
王鳴想說什麼,最後也沒開口,看著倆人走出家門,走下台階。麗雲回頭對他說:「謝謝醫生。」
王鳴不自然地招招手,一下子把門關了起來。
回到屋裡,聽到王青松嘆著氣:「唉,作孽。」
「我聽學生說,這回來了兩個。」
「我知道。有一個還是大學生。」
「大學生?這我倒是沒聽說。」
「在兩頭大家關著,天天挨打。」
王鳴皺了一下眉頭,「二寶他們真是越來越過火了,大學生,不怕出事嗎?」
王青松搖搖頭,用鼻子「哼」了一下,像是在說兒子傻,又像是在表達無奈:「他們怕什麼,從狗鴨子鎮一下高速,就是他們的地界兒了,有什麼可怕的。恐怕以後還要更囂張些。」接著他喝了一口水,走上樓梯,「你只管教你的書,別的事別問,問也沒用。月亮坨的事,出不了月亮坨。」
王鳴點點頭。
可他的心緒遲遲平復不下來。大學生,他只在之前去縣城進修的時候見過幾個大學生,人情世故是什麼也不懂,口裡都是書本上的東西,可他們能說出來的話,是他在鄉下從來沒聽過的。還有去年教師節,鎮上組織村小教師一起在鎮上活動、聚餐,鎮中心校來了幾個正經大學生來實習,講課的方法、課堂上和學生互動的方式,他見都沒見過,不過,一遇到學生生活上、行為上的問題,尤其是家長的問題,他們就沒轍了。
鄉鎮條件不好,學生情況也複雜,真要融入可不簡單。據說沒到一個月,四個實習的大學生就走了三個。
有時候王鳴會想,考上大學的人是真的讀書厲害,還是他們本來就被安排好了上大學的命運,所以才能上大學。可轉念一想,自己也是讀的一樣的書,也參加了高考,最終不也落榜了,只能在月亮坨當個村教?這村教,還是王青松到鎮上求來的。
兩頭大家裡的那個女大學生,怎麼會被帶到這裡來呢?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那些他接觸過的大學生,臉上疑惑的表情漸漸轉為釋然——讀書多不代表能在社會中活得更聰明或者更被上天眷顧,那女大學生也許是太單純了,或者是在僻靜處落單了,被強綁來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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