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兩頭大走遠了,王鳴才重新翻開《飄》,上面的印記一看就是用炭頭畫的,得虧兩頭大隻識得自己的名字和數字,否則這大學生可真是冒險。儘管如此,他還是快速地找出橡皮擦擦掉了書上的印記。他能理解那女孩會這樣做,但是他卻沒有準備好接受這樣的救助信息。
「我想回家」,簡單的四個字觸動著王鳴的心弦,他呆坐在原地,思量著能救人的方法。
思來想去,這事幾乎不可能實現,單單是從兩頭大家裡把人帶出來就是一件難事——砸開院門的鎖倒是不難,可之後呢?
到了傍晚時分,王鳴拎著一袋子書,到了兩頭大家門口,喊了一會兒他才來應門,看他雙手都是油,應該是正在做飯,王鳴趁機道:「叔,我給你放進去吧。」
兩頭大猶豫了片刻,回頭看袁晴晴坐在堂屋裡老實地擇著菜,於是熱情地把王鳴迎進屋。王鳴的心又開始跳起來,他儘量掩飾著自己的刻意,把書拎到堂屋,放在桌子上。
袁晴晴一直低著頭,全程沒有看他一眼,他也不敢再多看,應付兩句就走了。
飯後,袁晴晴又幹了一會兒活,主要是把打了籽的油菜杆子捆起來,碼在馬房裡。現在的她干起活來已經十分熟練了,人也黑了不少,瘦瘦的身體,大大的眼睛,像只營養不良的幼驢。
一幹完活,她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書開始翻看。這一次王鳴帶來的是《夢》《格林童話》《十萬個為什麼》《格列佛遊記》《海底兩萬里》,她仔細地一本一本、一頁一頁地翻著,遲遲沒有看到什麼標記,她失望極了,只能放下書,像往常一樣把自己的衣褲栓好,背靠著牆,緊緊護住胸口,不安地睡去了。
躺在狗鴨子鎮衛生院的王偉國也睡得很沉,從事故發生以後,他就沒有醒來過,但是已經凌晨了,礦上始終沒人來對接,他的家人也遲遲沒來,衛生院的陸衛婷醫生做不了主幫他轉院,只能用鎮定和止痛讓他沉睡。
氧氣機「咕嚕嚕」地工作著,他的斷腿包紮處不時有血滲出,陸衛婷怕人死在這裡說不清楚,也不敢回家,只能搬了一張行軍床守在病床邊,到了凌晨三點多,才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來的是兩個男人,打著手電,一個正是早前送王偉國來的,叫東四;另一個說是王偉國的弟弟,要帶他轉院。
「身份證給我看看。」
王偉鄉拿出身份證,遞給陸衛婷,她仔細核對之後,用手機拍了照,又拿出轉院相關資料讓王偉鄉簽了,之後才問:「救護車在哪兒?」
「沒有救護車。」
「啥?沒有救護車你們咋轉院?他隨時有可能需要搶救的。」
王偉鄉低垂著眼眉:「礦上沒人管,我家裡也沒錢了......醫生,我也不為難你,要是路上出了事,我們自己認了。」
陸衛婷連連擺手:「他現在不僅是斷肢和失血的問題,還有嚴重感染,得上監護設備和氧氣機的!」
王偉鄉不耐煩了,直接上手去抱王偉國,陸衛婷攔了幾下,被他們推開到一邊,眼睜睜看著人被抱上了麵包車。
麵包車上除了一床發霉、發黃的花被子之外,沒有別的保護措施,王偉鄉用被子把王偉國包住,用一條長長的麻繩在被子上繞了幾圈,確認人不會從被子裡滑出來,之後坐上副駕駛,「走吧。」
麵包車開出鎮衛生院,卻並沒有去往縣城的方向,而是重新開回礦上。
因為出了事,礦上的人都先退回了安全區,礦洞附近只有一個老頭牽著狗,預防有人來偷礦,看到麵包車搖搖晃晃,越來越近,狗劇烈地叫了起來,老頭對著它喊了幾聲:「好了,行了。」
狗子這才停止吠叫,看著麵包車停在離坍塌的礦洞幾百米遠的路上。
「唐叔。人來了。」
東四從車上跳下來,走到唐叔跟前,給他遞了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支:「人還沒醒,這倒省事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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