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沉默後,言息在他耳邊,口吻親昵地說著內容冷漠的話。
「哥哥現在是為了穩住我,才說些嘴上好聽的話吧?說什麼,教會我什麼是喜歡?——那就是『如果我永遠不會愛上哥哥,那麼你遲早有一天會離開』的意思吧。就像電影裡一樣,感到厭煩,然後離開。」
沉靜的呼吸聲微微一頓。
「可是,」明照衣不得不為此辯駁,「通常意義上講,這是應該的吧?」
「——好過分!」言息故作受傷地咬了下他的耳垂,「明明才說過『是那時,不是現在』這種話,上過床後就翻臉,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嗎?」
「姑且說來——你也是男性。」
「不確定呢。」抓住他的手,言息扇子一樣的睫毛無辜垂落,「哥哥要不要再檢查一下?」
「……已經確認過了。」不自然移開視線,明照衣卻沒有嘗試過掙開。
大概的確是逗弄吧,還不到戲弄的程度,言息沒有繼續,只是開始掰著他的指頭玩。
一根一根,從分叉處摸至指尖,摩挲細膩的紋路,又揉捏中指的繭。觸摸歲月留給一個人身體的所有痕跡,就像體悟他曾經歷過的歲月。
短暫的沉默。
「——那的確是有條件的。」
明照衣續上了這個話題,抬起兩人交纏的十指。垂下眼瞼,在言息手背上印下一個淡淡的吻,強迫自己淺嘗即止一樣馬上脫離。
「這世上,沒有條件的諾言是不存在的。」
一切「不會離開」的諾言都存在條件。
可已經不想再聽下去,言息用親吻止住他的話語,感受到對方吞咽話語時舌尖輕微的推拒——不管那是因為什麼,為此感到不爽是理所應當的吧?
既然感到不爽,那麼稍稍粗/暴一點也是沒關係的吧?
衡量一個諾言的限定條件,就像觀察擺在貨架上的商品。一切的明碼標價,是人類理性的產物,也是劣根性的禍源。
而他會是最不受歡迎的那一類孩子,站在貨架下,將所有商品蠻不講理地推倒。
……
再清醒時,掀開沉重的眼皮,明照衣卻無法通過封閉的房間辨清白天黑夜。
言息正在身後清理和擦藥,然後俯身,親吻他向後凸起的肩胛。
「——哥哥要去衛生間嗎?」他親昵地說,在他身上聲音模糊地傳來。
「還有這個必要?」明照衣啞聲反問,尾音因疲累淡得下一秒便沉沒。
「剛剛是剛剛,趁我現在還在這兒嘛。」理所應當地說著了不得的話,言息的腔調又理所應當地在撒嬌。
於是勉為其難下地,明照衣看了一眼腳踝的鎖鏈,又看向言息。
理解到他的意思,言息善解人意地解開床杆上的鎖扣,嘴上說著:「反正也纏了好幾個結,正好理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