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聽到聲音, 季稻便沒有回去,她支著傘在門口逗留了片刻。
很快, 聲音的主人便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了。
「娘娘慢些,別摔了。」南嘉在前面跑, 清清在後面追。
季稻望向南嘉, 忍不住笑了。
不知為何, 見到南嘉她總覺得有趣。
也許這麼多年,她沒有看見這樣接地氣的娘娘了吧,哪怕此刻南嘉頭戴金釵鳳冠, 身著深色華服,這樣的裝扮在任何人身上都可能表現出沉著穩重, 優雅高貴的氣質, 但在南嘉身上卻不是。
她像個小姑娘似的,該笑就笑,該跑就跑,直率極了。
「這冠真重, 我帶上是不是不好看?我都叫儲晏別弄這一遭了,以前降我為妃,現在又恢復回去,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 他卻非要再成一遭婚, 老夫老妻的了,多彆扭啊!」南嘉苦著臉對季稻說道。
季稻笑了笑:「燕王愛重娘娘。」
「別娘娘的了,繼續叫我南嘉吧。小棠!你怎麼起來了, 身體怎麼樣,還有不舒服嗎?」南嘉這才看見季稻裙擺的褚棠,她眼睛一亮,提著裙擺朝褚棠飛奔而來。
儲棠見了她恭恭敬敬喊了一句:「娘親。」
南嘉衝過來想一把把褚棠擁住,褚棠習慣性的地往後一退,往季稻身後一躲,只露出半張臉:「娘親,冷靜一下,兒子沒事。」
南嘉撲了個空:「兒啊!你擔心死娘了!你躲什麼,給娘抱抱,娘差點就失去你了。還有儲晏那王八蛋,他居然不派人去接你,他枉為人父,娘今天就去他休了!」
南嘉越罵越起勁。
「你要休誰?」堪稱冷漠的男聲傳來。
季稻看去,看見了與南嘉穿著相同款式衣裳的儲晏。
季稻又看向南嘉,南嘉癟了癟嘴:「都怪你,小棠都不親我了。」
雖然很不厚道,但季稻還是聽得噗嗤一笑。
聽到笑聲,褚棠下意識抬眸。
白衣女子輕輕掩著嘴,嘴角微微上揚,她笑得很好看,哪怕她說她不愛陽光,可陽光卻好像愛她,不然為什麼她的臉被照得那麼好看。
儲晏緩緩走來,他一把拉起南嘉,目光掃向那個與自己有七八分像的男孩。
褚棠卻沒有看他。
儲晏順著褚棠的目光攀升,看見了他望著的那個人。
儲晏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似有深意。
儲晏看向季稻時,儲棠才注意到他的父親,他緩緩看過去,儲晏自然注意到這一系列變化,他垂眸對上自家兒子的眼神。
兩雙如出一轍的眸子相望,儲晏的眼神幽深冷漠,而褚棠雖然情緒淡淡的,卻格外清澈。
「身體好了?」儲晏問起,光聽聲音,便冷漠極了。
「嗯。」褚棠也淡淡回道。
儲晏嗯了一聲,接著就道:「明日來書房。」
「是。」
父子倆對話似乎全然沒有什麼溫情,特別是褚棠那個「是」字,就像是上下級的命令與回應一般。
南嘉聽了直皺眉:「你們哪像兩父子。還有你,儲晏,小棠的身體還沒完全好轉,你怎麼一來就讓他去書房?你怎麼不問問他怎麼流落民間,身上的傷哪裡來的,你這個爹太沒責任心了吧!」
儲晏眼眸不移:「我六歲時就成了燕王,他六歲還在叫娘親。南嘉,不是我冷漠,是你太寵他了。」
南嘉聞言,想起褚棠身上那些傷,她眼瞳泛淚,近乎咬牙切齒:「我寵他?我就覺得我不夠寵他,我要是寵他,就不會聽你的話帶他去干國了!我現在後悔死了,我就不該帶他去!」
儲晏只道:「南嘉,這是他的責任。」
「放屁的責任!」南嘉罵道。
唯獨在這件事上,儲晏不會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