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對卞睿安太不公平了。
小的時候,他沒有得到過多少愛,至少還有健康。但時間把他生命的能量一點點往外抽走了。時微記憶中的卞睿安, 像哥哥、像弟弟、像朋友, 甚至偶爾還會像一位溫和的父親, 將她自小缺失的,那份最厚重的愛和關心,竭盡所能地補足給她。
分明他自己都沒有怎麼擁有過, 卻還是一個勁地往外給。慷慨得不得了,強大得不得了。
怎麼就成現在這樣了呢?
當年卞弘毅墜樓後, 時微心里就總會發出這樣的疑問。時至今日, 她仍舊找不到答案,只能歸結於天道殘忍。
接近四個小時的車程,時微一秒鐘都沒有停過,臨到病房面前, 她卻停住腳步,陷入了深深的猶豫。
「時小姐。」孫飛昂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時微回頭, 看他西裝革履,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孫助理這是?」
孫飛昂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笑了一聲:「今天要替老闆去參加一個會。」
「噢......」時微點了點頭,「里里外外都要忙,真的是辛苦你。」
「還是那句話,我拿錢辦事的。」孫飛昂說著就打開了病房房門,見時微還愣在原地,就問,「時小姐不進去嗎?」
時微面露難色:「他會不會看到我更生氣啊?」
「不知道。」孫飛昂面露無奈,「但我覺得......即便生氣,他應該也是需要你的。」
時微站在門口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末了她還是沒有直接進門,反而是將孫飛昂拉到了樓道里竊竊私語。
「你老實告訴我,他身體情況到底怎麼樣,具體都哪裡有問題?」
「我——」
「你別給我打馬虎眼,」時微看著孫飛昂說,「我不會告訴他,只是想心里有數。這樣也好......隨機應變。」
孫飛昂皺著眉頭沉默了須臾:「這次發燒進醫院,整體來說,就是過勞造成的。卞總很容易頭疼,止疼藥都不太起效了,最近都得靠打點滴緩解。另外......」
「另外什麼?」
「心髒還有點小問題。當年從臨海飛洛杉磯的飛機上,是第一次心絞痛發作,這是我聽外公說的,沒有親眼見到。往後這些年,偶爾也會疼一疼,但並不頻繁,只要休息好了應該問題不大,時小姐不用太過擔心。」
時微遲鈍地動了動眼球:「那、最近一次發作是什麼時候?」
「......」
「是我帶齊春蕾來建州那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