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這些,剩下裡面的一個蛋糕。透過透明的包裝盒,他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一句英文。
sorry。
宋何生神色微變,像是極厭惡似的把東西重新裝回了袋子裡,放在一邊沒再多看一眼。
心口有什麼堵著,說不清的感受,總歸是不太高興。他一轉身,一閉上眼就是楊眉看到自己嚇得落荒而逃,摔在雪裡的那抹狼狽背影。
笨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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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眉有一個禮拜沒有看到宋何生,終於忍不住了。
他從周彪那兒打聽到周六大家不跑山,硬著頭皮邀請了葡萄村里所有的跑山人,外加上村長,一起來他租的林場吃喬遷宴。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誰都能看出來楊眉這頓飯是為了誰準備的。
下午三點的時候,楊眉就開始在林場的大院子裡忙活搬燒烤架,準備桌椅,這一頓飯幾乎花掉了他半個月的生活費。
這次出來和上一次不一樣,秦桓把他的銀行卡停了,他沒有零花錢,所有的收入都要靠自己。
其實秦桓和張遼他們都沒說錯,做紀錄片不掙錢,尤其是他這種什麼名氣都沒有的人,養活自己都難。
村長和周彪帶著人過來的時候,楊眉正忙得抬不起頭,有模有樣地拿著一把羊肉串,招呼道:「大家隨便坐,今天我負責燒烤,大家負責吃就行。」
「小楊導演,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呢,給我兩把,我幫你一塊兒烤。」
「不用,彪哥你也坐著。」楊眉說著走到周彪跟前,小聲問,「他答應了嗎,今天來不來啊?」
「我跟他說過了,你也知道他,比驢都倔,我盡力了。」周彪面露難色。
楊眉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很快又撐起笑意,「沒事兒,你們來了我也很高興,快坐吧,串馬上烤好了。」
天黑得很快,那克因藍的天空下起伏的山脊,是層層疊疊的紅松樹,門外的路燈亮了起來,連同屋頂、白煙、甚至院子裡的雪都染上一層藍調的光。
宋何生是在大家圍坐在一起喝酒碰杯的時候出現的。
楊眉剛剛坐下來,看到他穿著黑色羽絨服,在黑夜裡站著,幾乎占滿門框。
兩人視線相對,楊眉沒控制住,驚喜又雀躍地站起來說:「哥,你來啦!」
宋何生還沒等走進來,楊眉就跟蝴蝶似的飄到他跟前。
「喬遷紅包。」宋何生對他的熱情習以為常,他摸出來一個紅包,沒什麼表情地遞給楊眉,好像只是單純過來完成這麼個人情。
「我不是想要紅包…」
「別讓我把話說兩遍。」宋何生睨了他一眼。
「那就謝謝哥了!」宋何生給的,楊眉當然要。他客套了一下,美滋滋接過來,剛才低落心情都好了幾分。
太久了沒見,趁著人多,楊眉話也多了一點:「我給你留了位置,你想吃什麼,我現在給你烤,我烤的雞翅可香了,還有……」
宋何生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人沒打斷,只是那人空中比劃的手實在惹眼,上面貼著創口貼,又不少地方被燙傷了。
好好一雙蔥白修長的手,被糟蹋得粗糙了不少。
楊眉話說到一半,就看到宋何生眉頭微微斂起,直盯著自己在半空比劃的手看,他愣了一下,將手尷尬垂下。
「是不是我太吵了,我看到你就好多話都想說……」
「什麼話。」宋何生看向他,突然問。
楊眉沒想到宋何生會問,他唇緊抿著,半晌道:「說了你又要凶我……哥,你要不先坐吧,我給你烤串。」
楊眉說完就要繼續烤串去,還是周彪攔下來了:「行了,別烤了,這都吃不了,小楊導演你也坐下吃點,忙活一晚上了。」
宋何生身邊還空著一個位置,楊眉拖著凳子剛坐下來,桌上就有人說:「小楊導演,聽說你唱歌好聽,咱們都沒聽過呢,能不能給咱們也唱一個。」
「三哥,你別喝點酒就不要臉哈,小楊導演一口東西沒吃呢,唱啥唱。」
周彪蹙眉看向對面坐著的光頭,約莫50歲的模樣,這會兒喝得有些醉。
要是以前,楊眉是絕不可能唱的,但因為宋何生,他願意一個人烤二十個人的串,也願意被人調侃,還故意裝乖給宋何生看。
「沒事,我可以唱,我去拿吉他。」
抱著吉他出來調音的時候,楊眉發現自己的吉他在這裡受潮了,音色有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