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問完，張一心臟一緊，頓時天旋地轉。面前的咖啡店切換到了初中那年的教學樓，那時他還瘦小，班級里只能坐在第一排。
那天，他鬧肚子，課上一半就跑去廁所。出來路過女廁的時候聽到裡面有哭聲，少年的好奇心戰勝了進女廁所的羞恥感。他悄悄走進去，正看到一個女生被另一個女生一耳光抽在地上。
「賤貨！」女生罵道，「讓你跪下聽不見嗎？跪下！」
被打的女生就是芊芊，她被兩個女生抓著完全不能反抗，被那個女生反覆抽了十幾個嘴巴，一邊抽一邊罵：「就你多事！就你多事？就你看見了，就你會說是不是？」
芊芊的臉已經完全腫了，她的聲音也只變成嗚咽的「別打了，別打了……」
女生把她踹跪在地上，一腳一腳踢向她：「說，你看見什麼了？看見什麼了？」
芊芊哭的滿衣服的鼻涕眼淚和血：「我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打人的終於住了手，薅著她的頭髮讓別人懟著她的臉拍攝：「說你是個下賤貨，你是個受虐狂，你就喜歡被我揍，我不揍你，你還要抱著我大腿求我揍！」
旁邊的女生們笑起來，打人的女生還不過癮，把自己的一條腿伸過去，對芊芊說：「抱著，說！」
芊芊顫抖著抱住了那個女生的腿，女生接著說：「說你就是個撒謊精，因為我不揍你，所以你撒謊誣陷我！」芊芊顫顫巍巍的抱著她的腿，嘴腫的發出的聲音都不清楚。
張一頭腦一熱，張嘴剛要喊，突然那個打人的女生一聲尖叫，芊芊一口咬在她的大腿上，鮮血淋淋。女生拼命想要掙脫芊芊，芊芊死死抱住不放，狠命的咬，周圍的女生拉都拉不開。
女生的尖叫也引來了老師，張一聽到腳步聲，怕自己進女廁所被老師批評，匆匆的跑了出去。
後來有大人物來他們家，問他那天看到了什麼，他猶豫著說了真相。第二天他爸媽說外市有個去名校參觀訪學的機會，帶他去訪學了七天。等他再回學校，芊芊已經退學了，據說是因為精神失常被送去了特殊學校。
那之後，他沒見過芊芊，課業重，事情多。這件事慢慢的也就被埋在了塵埃里，那個抱住打人者大腿，拼死咬下一塊肉的芊芊，沒有人再提起來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張一已經是人到中年的壯漢，早就記不起還有芊芊這麼一個同學。
可是當芊芊坐到他面前，那些往事一股腦的涌了上來，爭先恐後的進了他的腦袋。他解釋：「芊芊，我說了，我跟人說了過程。但是你還是退學了……」
「是嗎？你真說了嗎？」芊芊問他：「你跟誰說了？你說了，我為什麼還被退學？你說了那些人為什麼還安然無事？你說了嗎？你跟誰說了？」
「芊芊，我真的說了，那天有人來我家家訪……」張一沒說完，就看到面前的芊芊的臉忽然變了，變成了一張男人的臉，他笑眯眯的看著張一，問道：「你是跟我說的嗎？」
……
咖啡廳里，張一忽然捂住胸口，他張大嘴，卻發不出聲音。他拼命喘氣，雙手胡亂的抓著什麼。一隻手有力的握住了他亂抓的手，坐在他對面的男人站起來，關切的給他拍背，低聲說道：「不必強撐，太累了，交給我就好。」
他又大聲說道：「張一，張一？沒事吧？別急，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咱們走！」他推起張一轉身跑出了咖啡店。店員張望著看了幾眼，轉頭問吧檯：「三台買單了嗎？」吧檯回了一句：「買了。」
店員不再詢問，走到張一的桌邊，熟練的擦起了桌子。
張一被男人推著，起先還在揮動雙手，掙扎著想要反抗，漸漸的，他的手失去了力氣，人呆坐在輪椅上，雙眼沒了焦距。男人低頭問他：「花解語的東西在哪？」張一空洞的雙眼沒有任何波瀾，他抬起手指了一個方向。
男人點點頭，順著張一的指路一路行走，最後進了他的辦公室。
張一的輪椅被推到了辦公室的角落，他木然的坐著，像一具沒有生氣的玩偶。男人打開電腦操作了一會兒，皺了皺眉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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