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走到兒童房門口,從裡面傳出男人低沉溫柔聲音。
「十七,你在笑什麼啊?今天那麼開心嗎?」
「啊……哇哇。」
「說什麼呀!爸爸聽不懂。」
「哇啊啊?」
「十七,睡覺吧。」
霍忍冬彎了彎唇,推門走進去。
沈崢回過頭,視線撞進女人一雙黑亮的眸中,她在笑,笑得溫柔。
「才六點半,像十七這種小朋友都是夜貓子。你今天在公司不知道,他幾乎睡了一天。」
霍忍冬把小十七抱進她懷裡,低頭吻了吻孩子軟軟的臉龐。
小十七睜著一雙可愛的黑眼睛,白嫩柔軟的小手握著小拳頭揮了揮。
「洗澡了?」沈崢問,她的頭髮還沒完全乾。
他伸手抓了抓,沒等她回答又擔心說:「我去拿吹風機,昨天感冒才剛好,你這一洗澡不吹頭髮再復發了可不行。」
霍忍冬想說不用,但他已經去拿吹風機了。
她坐在床邊,烏髮被解開,長發垂在身後,男人之間穿過濃密的髮絲,一舉一動都是溫柔。
霍忍冬微微低著頭,吹風機的轟轟聲引起小十七的注意力。
他用一雙烏黑烏黑的可愛瞳孔,專注地盯著沈崢手中的白色吹風機。
「啊啊?」嘴裡含糊不清地嚷嚷。
霍忍冬勾起唇角,摸了摸孩子的小手。
小十七的長相比較像她,太精緻,總是會被不知情的人誤認為是女孩子。
沈崢忙裡偷閒看了眼小孩,剛好小孩在看吹風機,兩人視線一下子對上。
小孩晃了晃小手,小臉上露出一個軟叭叭的笑。
沈崢勾起唇角,也回給他一個笑。
很多時候他很幸福,但心裡卻始終有點空,像是心臟缺了一個永遠也無法被填滿的角。
他嘗試過很多方式,潛水、爬山、賽車、跑步、旅遊……,都無法補好他心中的那個缺口。
他知道,這是因為沈湫。
沈湫走了,離開後帶走他四分之一的靈魂。
吹風機轟轟聲停止,耳邊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小六,明天我去一趟墓園。」
霍忍冬點頭,「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有話給小湫說。」
沈崢擰了擰眉,過了會兒回答,「好。」
……
第二天的天氣很好,暖陽高掛,融化昨日冰雪。
霍忍冬和沈崢一起來到墓園。
墓碑前堆了不少雪,他們帶了工具,花了十分鐘把墓碑前的雪清理乾淨。
乾淨的墓碑上,少年被困於一張小小的照片裡。
沈崢站在墓碑前,深邃的目光久久凝望著墓碑上的少年。
霍忍冬靜靜陪著他。
今天天氣真好。
金色的陽光灑滿整個墓園,點點金光跳躍在少年黑白照片上,像是無聲的安慰。
不知過了多久,霍忍冬感到臉頰有點痛,聽到沈崢近乎悲戚的聲音,「小六,陪我去買點蛋糕吧,他還沒過今年的生日。」
「好。」
蛋糕是霍忍冬挑的,一個六寸的水果蛋糕,沈湫愛吃草莓。
蛋糕放在墓碑前,沈崢把蠟燭插好,點上,打火機火苗竄起,霍忍冬好像看到沈崢眼角一滴轉瞬即逝的淚珠。
他收起打火機,切了一塊蛋糕放在一旁,看向照片中的黑白少年。
他笑了下,這是他來到墓園後第一個笑,沒有勉強,發自內心的笑容。
「小湫,你還有什麼願望,我聽不到了,就託夢告訴我吧。
你還沒見過小十七,他很可愛,和你嫂嫂很像。
你以前經常羨慕庭森家的小孩,羨慕霍驚年紀輕輕可以當表哥,現在你也當小叔了,你會開心吧。」
霍忍冬讓沈崢先離開,她有些話要單獨給沈湫說。
臨走前,沈崢摸摸她的頭髮,調侃道:「告狀嗎?他打不過我。」
他這幾天確實「欺負」她有點狠。
霍忍冬拍開他的手,「打得過。」
「行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沈崢走近,吻了吻她的額頭,離開。
直到他背影在她視野中消失不見,霍忍冬才轉過身。
半個小時後,霍忍冬從墓園出來。
回家路上,沈崢問她說了什麼。
霍忍冬朝他眨眨眼,「秘密。」
還沒到家,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