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樓幾乎是撲過去將電話接聽了。
對面沒有聲音,符樓等了等,還是小聲喂了一聲。
「我是誰?」對面的聲音很平靜。
但這種平靜對孟北這個人而言太不正常了,符樓的小腦袋飛速運轉,絞盡腦汁想怎麼糊弄過去,只是踟躕了片刻,對面輕輕哼笑出聲,說:「小沒良心的,又想給我掛斷?」
符樓立刻說:「我以為是詐騙……」
「所以是嗎?」孟北問,接著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著他像是起了床。
「是孟北。」
符樓幾乎沒有猶豫,說了這個答案。
頭次被符樓直呼大名,孟北有點陌生,心裡的不滿被好笑蓋過了一些,他嘖了一聲:「沒大沒小的。」
符樓嘴上聽話得很,將他所能想到的稱呼都說了個遍,孟北前面還在耐心聆聽,糾正一下符樓有些錯誤的倫理觀念,等念到孟叔叔,他立刻打斷:「不能叫這個。」
叔叔不行,那還能叫你Daddy?
符樓極為不解,明明叔叔比哥哥那些都要來得符合。
孟北也想到了這個既定的事實,可打心底里不喜歡符樓天天叔叔長叔叔短,如若是哥哥,孟北想了一下符樓揚起笑容叫哥哥的場面,好像也不錯,但問題出在,符樓該叫林程什麼,總不能也是哥哥吧,關係會有點亂套。
他沉默了一會,終於下定決心:「叫我孟北——」
「孟北。」符樓高高興興地叫道。
他的開心藏都藏不住了,孟北將後面的話咽了下去,平輔直敘道:「……嗯,隨你叫什麼,但叫林叔叔他們要注意點,知道嗎?」
符樓小雞啄米般點頭,點了幾下意識到對面看不見,又小聲開口:「知道啦,孟北。」
「晚安。」
第二天符樓起得有些晚,還是被林星拽起來的。
凌秋早早做好了早餐,分給了他們:「拿著,路上吃。」
等分到符樓時,凌秋輕柔地點了點他的眼下,笑著說:「都有黑眼圈了,下次記得早點睡。」
「知道了媽,走了——」
林星拉著符樓的胳膊迅速出了門,而林程並沒有跟上來,符樓有些疑惑:「我們自己去嗎?」
「是啊,離得不遠,只是那幾天去你家接你有點遠。」林星解釋道,她指了指路上三三兩兩背著書包往小區門口走的孩子,「有很多都是走讀的。」
符樓點點頭,啃著手上的饅頭。
走著走著,腳蹬自行車往學校而去的少年多了起來,有些從兩人行走的小巷道里呼嘯而過,有些單腳著地等在單元樓門口,有些則慢吞吞地騎著,嘴裡還咬著包子之類的,和朋友說說笑笑。
符樓慢慢嚼著嘴裡的饅頭,路過人帶起的輕風時不時吹起他的額發,有點扎眼,他抬頭使勁兒甩了甩碎發,又被清晨溫暖的日光刺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忽然他的肩膀被環住,整個人被帶得往身旁靠了靠。
「早上好啊。」張青生笑著道。
符樓將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扒拉開,嚼饅頭的速度快了些,說:「早上好。」
張青生沒有被他明顯不情願的態度勸退,笑得還是傻乎乎的,興致勃勃地講:「那個題目我有答案了,要不要現在聽聽?」
符樓偏過頭:「到教室再說吧。」
林星看了看張青生,狐疑道:「什麼時候你倆玩那麼好了?」
「我們是同桌,順其自然的嘛。」張青生說著,倒是認真看了看明顯走在一起的他們,「但你們好像很熟了,上下學都走在一起。」
林星翻了個白眼,拽著符樓往前走去:「少打聽。」
等到了教室,張青生就迫不及待給符樓講了答案,他講題時條理清晰,與本人平時憨憨的形象截然不同,連知識缺乏的符樓都在他生動形象的比喻里弄懂了整條思路。
這下連裝傻都不行了。
符樓皺著眉頭想了一會,還是妥協道:「哪條街,今天嗎?」
張青生一看他同意,頓時眉開眼笑,認真道:「今天。」
符樓低頭盯著草稿紙上凌亂的字跡,將其謄寫在題目下方的空白處,直到打上最後一點,他才轉頭問他:「張青生,你很想與我做朋友,對嗎?」
張青生聞言一愣,黑臉紅頰的,都能看出他的怔然。
「沒人陪我去,也沒有那麼多人能餵食流浪小動物們,」張青生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句句都是原因,「符樓,你真的是個不二之選。」
……
張青生說的那條街不太遠,就在學校後面的某條小巷子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