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給過他很多關心與愛護,也見過他最狼狽無助的樣子,孟北從沒有拿長輩的架子,拿這些要挾、中傷過他,甚至幾乎沒有對他冷言冷語過,一直對符樓有一份好像無限包容的尊重,他可以和他打打鬧鬧,可以平等地對話,可以說一些沒大沒小的話。
但這是友情。
符樓擰住手把,背緊緊抵住門。
他想,羅文俊是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
孟北輕輕哼著歌,手上拿著剃鬚刀,心情十分愉快地準備進屋。
但他推了兩下,房門竟然紋絲不動,不由抬手想敲門,可手指還沒觸上去,符樓就嘩地開了條小縫,認出是孟北,才讓開身子讓他進來。
「怎麼鎖門了?」
「我以為是別人。」
符樓看見孟北臉上白色的剃鬚泡,以為他是回來找鏡子的,便說道:「洗手間裡有鏡子。」
「我剛從那出來,燈壞了,根本看不清,」孟北將剃鬚刀遞到符樓面前,笑著說,「幫幫我?」
「這麼一會就壞了?」符樓皺起眉,一手接過剃鬚刀,一邊按著他的胸膛,讓他坐到自己指定的位置,「我進去時還是好好的。」
孟北被他摁到了床邊,雙腿岔開坐,讓符樓能夠站在他的腿間,不至於離得遠太過彎腰,符樓輕輕捏住他的下巴,他便順著那微涼的指尖,仰起了臉。
「電壓不穩吧,我也不知道。」
「嗯。」符樓低下頭,手指一往右微微用力,這人就知道臉要往右側,不知這戳到了他哪根神經,符樓竟然這樣反覆了幾次,見他樂此不疲,孟北只是垂眼笑了笑,用淡定的眼神詢問他到底在幹嘛,但從始至終都沒有不耐地嘗試逃離他的控制。
符樓微不可聞地頓了下,倒是覺得孟北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聽話,之後他沒有再刻意地折磨他,只不過符樓是第一次使用剃鬚刀,觀察了一些時間才動手,輕輕颳走那些白色泡沫。
他的動作過輕,鋒利的刀刃像是遊走在溫熱的血肉之上,輕易能引起一些皮膚瘙癢,孟北靜靜地忍耐,可符樓越認真,身體就靠得越近,他能清晰地聞到對方指尖的皂角香氣。
孟北有意往後撤了撤,他又無意識地緊隨而來,甚至在自己雙手撐在床上時,掐著他臉的那隻手都用了點勁兒,符樓一無所覺地被孟北從下到上地凝視著,仍自顧自清理泡沫,輕皺眉斥道:「別亂動。」
「好。」他點頭。
孟北將長腿慢慢收攏,幾乎把符樓圈了進去。
「你當時在屋子裡,是在想艾伯特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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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什麼!戀人?
第65章
「那倒不會,」符樓說,「反正不會再見了。」
他捏著孟北的下巴,左右都瞧了一眼,確認沒有殘餘的泡沫後本想後退,回神間發覺孟北的眼睛一直在看著自己,隨口問:「怎麼了?」
孟北說:「我以為你會氣很久呢。」
沒有多在乎,就沒有多生氣。對他來說,艾伯特只是個陌生人而已,符樓過了那個疑問階段心情就比較平和了,不過孟北提起時倒讓他復盤了一下今天都發生了什麼。
「你燒明信片都比這個更值得生氣。」符樓說。
孟北挑了下眉:「原來你這麼在乎我啊。」
聽到他這樣腦迴路清奇的結論,符樓沉默了半分鐘,連剃鬚刀都沒有放下,雙臂搭在孟北的肩上,低頭問:「……你真的覺得這是好事嗎?」
孟北笑了一下,反問道:「那這是壞事?」
符樓又沉默片刻,說:「好壞參半。」
他不覺得自己的在乎對誰就有益處。符樓的情緒平常都是淡淡的甚至是低迷的,心情一直很平靜,除非是事或人觸碰到他的認知邊界,但這也不會讓他過多去思考,畢竟在他心裡這沒有任何必要性。
但為什麼孟北當時燒了一張無足輕重的明信片,他就要下意識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那時候的心潮起伏都越過了理性思考,一瞬間邏輯還沒有成立情緒就已經來了。
符樓不喜歡這種情緒失控的感覺,哪怕那只有一點點,微不足道。
所以過多去在意,憑空產生不屬於正常關係的期待,那麼對方的做法,對方的想法在他眼裡就變得比以往更引人注意,所有行為在情緒的發酵下都具有爭議性,對雙方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