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是沈邇的博士生導師親自給車隊董事會寫了推薦信。
「那你怎麼不澄清?」
「開個記者會那樣澄清嗎?」
這根本不是Alber的作風,謝至嶠在腦子裡想了想被一堆麥克風堵住的沈邇,場面太滑稽。
他揮揮手表示要換一個話題,「有別的車隊挖你嗎?」
「從沒停過。」
「我覺得你應該離開邁凱倫。」謝至嶠單手撐著下巴,微微歪頭,露出左耳的黑曜石耳釘。看不出牌子,形狀有些獨特,像一顆天外來物。
「他們沒有給你足夠的尊重以及匹配的薪水。」謝至嶠開誠布公,直接戳穿沈邇在邁凱倫面臨的最大難題。
「你們車隊經理是個商業價值至上的商人,跟你不是一個路數。」他豎起食指,抵在鼻尖。謝至嶠放鬆的時候,講話有很多小動作。
比如說歪頭,手指抵住鼻尖。
沈邇心一驚,今晚他對謝至嶠的注意似乎……too much。
謝至嶠接著說了邁凱倫在研發費用和動力模塊的技術瓶頸,包括董事會限制在某些細項的預算等。
沈邇的手機突然震動,米其林餐廳的桌子不大,謝至嶠絕佳的視力看清了來電人:Chris.
「Alber,你不在車房。」
Chris的聲音有些稚嫩,此時顯得很著急,沈邇知道他正心煩,說不定打翻了助理送的晚餐,正在酒店發脾氣。
下一站的比賽很快開始,車手被嚴格限制了賽後活動,Chris不能出來找他。
「嗯,我在外面吃飯。」
「和誰?我認識嗎?」
「Chris,現在不是工作時間。」沈邇的聲音嚴肅又平靜。
Chris穿著酒店浴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抓著一頭金髮。他的聲音有些痛苦,又極力壓制,「我知道,但我想見你,Ethan跟你說了嗎?」他越說越慢,音量逐漸減小,「下午的無線電……你也不肯跟我說話。」
沈邇抬眼看了對面一臉幸災樂禍,對上他的目光輕佻揚眉的謝至嶠,深吸一口氣,說:「Chris,這個問題我會找你談,但不是今天。」他心平氣和地說:「今晚你需要好好睡一覺,然後跟車隊一起離開摩納哥。」
「你不一起嗎?」
「我還有事,就這樣,晚安。」
沒聽到什麼八卦的謝至嶠無聊地重新靠在椅背上,他嘴角一勾,用一種居高臨下,審視的目光看沈邇,語氣微涼:「你果然很了解他。」
沈邇忍著酸澀又喝了兩口檸檬水,說:「我了解每一位車手。」
付完帳,兩人站在餐廳門口,人來人往的夜晚,海風微涼。謝至嶠偏頭看了一眼沈邇,長袖長褲,板正又體面。
他解開領口的扣子,咬著煙,隨口問:「不介意吧。」
沈邇斜了一眼,一臉嚴肅地說:「你怎麼不等抽完了再問。」
謝至嶠又被噎了一句,沒惱。
他之後的動作倒是出乎沈邇的意料,拿下煙,夾在兩根修長手指指縫中,裝作無事地繼續說話。
沈邇的視線隨著夾著煙的手指緩緩移動,海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他沒聽謝至嶠發的牢騷,只是想傍晚在洗手間,拿著手帕的手。
撐著洗手台的手指,手指自然下垂,指節微微彎曲,謝至嶠的手掌很寬,肉包著骨頭,看上去很……好握的樣子。
「喂,你聽到了嗎?」
「什麼?」沈邇看著他的眼睛,遠處購物中心的LED在謝至嶠的瞳孔里反射出光亮。
謝至嶠指著左邊說自己的酒店在那個方向,一起走兩步?
沈邇點點頭,並肩跟謝至嶠往街對面走去,這一路謝至嶠只是將煙夾著。
比賽的原因,周日晚上摩納哥的道路擠滿了遊客,擁擠的時候沈邇落後謝至嶠半步。
謝至嶠腦袋頂有一個旋兒,沈邇的視線不自覺地被牽著。
借著觀察馬路周圍路況的時機,從謝至嶠的腦洞順延到後脖頸,肩線與脖頸之間又要很流暢的線條,健康有力的肩角。
「Alber。」謝至嶠停住,拉他的胳膊,沈邇心虛,停頓的動作大了一點撞到身後的小孩。
他扭頭說了抱歉,看著謝至嶠問什麼事。
謝至嶠張揚的眼尾,此刻染著運動後的紅暈,他笑著對沈邇說:「今晚很棒,如果可以的話……」
他遞出去一張薄薄的卡片,沈邇下意識地接過來,看清了,然後抬眼聽謝至嶠說:「我們換個地方談談吧。」
*
謝至嶠回到酒店房間,隨手將襯衫扣子一路解到腹肌,癱坐在鬆軟的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