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x對賽道工程很感興趣,你們可以多交流一下。就這樣,大家散了。」
沈邇按著額角,對Ryan說:「你之前說他不參與任何和賽道有關的事情,Ryan,新加坡分站對車隊來說非常關鍵。」
他企圖將自己和即將加入車隊的「實習生」撇清關係,Ryan抬眼看他,不甚在意地說:「夏休的時候他會離開,賽道的事情不是由你做主嗎?我對新加坡分站的成績有信心。」
他微笑著一字一句地把沈邇的推辭堵回去,沈邇背後有幾位董事的支持,因著這層關係和天才的名聲,沈邇在賽道技術上有著絕對的話語權,甚至越過他這個車隊經理。
沈邇無意思考Ryan是不是換了一種形式報復自己,他靠在牆上,低聲跟幾位同事打招呼,望著場地中央的謝至嶠。
天之驕子有一種天然的吸引別人靠近的魔力,謝至嶠站在人群里,完全不會被攢動的人頭淹沒,他像一顆本就絢麗多彩的星辰,此時又被晚霞擁抱。
「Felix,我可以加你ins嗎?」
「Felix,聽說你研究生是在耶魯……」
「Felix……」一位年輕的機械師謹慎地在胸前豎起手指,朝某個方向指了指,「那就是Alber,你之前沒跟他打過交道吧,可得小心。」
謝至嶠手裡捏著香檳杯,用很小的幅度看了沈邇一眼,打趣地說:「確實沒打過交道,Alber很嚴厲嗎?」
「何止是嚴厲!」機械師用兩分鐘描述沈邇是如何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蠢貨的同時還覺得自己是不努力不上進的懶蛋。
「哦,那我得想個辦法了。」謝至嶠摸了摸鼻尖,喃喃地說。
對方沒聽清問什麼辦法?
「賄賂Alber的辦法。」
機械師剛想評價對方的異想天開,謝至嶠說了句抱歉便走開了。
沈邇收回目光,抬腿離開吵鬧的會客廳。他在二層的茶水間,準備給自己做一杯咖啡,想了想Cloe的醫囑和今晚的諮詢,將咖啡放下。
細微的腳步和一杯散發著香甜氣息的熱可可一齊出現。
「喝這個吧。」
空氣凝固三秒,沈邇緩緩抬頭看著謝至嶠燦爛的笑容。他將閃耀的光芒一同帶入沈邇的影子裡,盛開的笑容和潔白牙齒……
非常刺眼。
沈邇挪開視線,生硬地說不用,他沒有喝可可的習慣。
謝至嶠褪去矜貴的麵皮,神色放鬆。他晃了晃手裡的熱可可,語氣輕柔得像在哄模型展的小男孩。
「嘗嘗,多加了1盎司糖漿。」
*
「Alber,晚上好。」
「晚上好,doctor。」
線上諮詢準時進行,Cloe問他今天過得怎麼樣,沈邇將白天親生父母來摩納哥起因經過講了一遍。
Cloe問他是否不想見他們,沈邇搖搖頭,他思考片刻只說:「我有點累,Cloe.」
醫生建議他不要頻繁使用藥物干預,問及了接下來的工作安排,給出幾點自己的建議。快結束的時候,Cloe說:「Alber,你可以適當地嘗試釋放自己的權力。」
「釋放權利?」
沈邇的字典里沒有這個詞。
將自己的權利交與他人,給予對方支配你的情緒和目的地的權利。Cloe並不會經常給出這樣的意見,這對年輕的諮詢者來說很危險,但也許對沈邇,恰恰相反。
「是的,如果你能找到一個足夠強大,對你散發善意,讓你可以信賴的人。」
他將成為你恐懼的盾,他會結出一張輕柔的網。
沈邇走出辦公室,來到茶水間。
遠遠地,還能看到桌面上那隻盛放可可的橙黃色馬克杯。
夜色靜謐,天際星河璀璨,被海風吹起的白紗窗外是連綿的海浪聲。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沈邇心頭輕輕拂過,留下難以形容的感覺,微微發癢又含著痛。沈邇閉上眼睛,腦中浮現謝至嶠站在人群中致辭發言,一開一合的嘴唇,像一瓣香甜的橘子,充滿甜美的誘惑。
透過人群看過來的眼睛,露出一些漫不經心。謝至嶠喜歡湊近別人說話,尾音懶散地拖長,眼睛卻極亮。
熱可可最終被遺忘在桌上,只是謝至嶠放下的時候,比熱可可還燙的手指碰上沈邇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