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忌他有傷,沈邇沒有推開,冷聲回覆:「我只是實話實說。」
沈邇的思考法則,摒棄任何情緒化的聲音,永遠將關注保留在問題的核心。
「嗯。」謝至嶠長腿占據大半個位置,右腿貼著沈邇的膝蓋。
「但還是好兇。」
沈邇:……
「謝至嶠,我在幫你。」
「我知道啊。」
謝至嶠心安理得的,光天化日之下享受倚靠Alber的福利,宛如一隻吃飽了曬太陽的大狼狗,無意識的甩動大尾巴。
剛才的場景電光火石一般在腦中行成完美閉環。
「你喜歡我。」謝至嶠篤定。
沈邇:……?
「謝至嶠,你傷的是胳膊不是腦子。」
謝至嶠的腦子經常性出現某種嚴重的偏差,比如與他人的邊界感以及對正常行為的定義。
沈邇已經見怪不怪,但他不喜歡這個結論。
「我腦子怎麼了?」謝至嶠不服氣的辯解。
「我腦子正常的很!剛剛要不是被你攔住了,我肯定跟那個不講道理的人再理論八百句!」
謝至嶠再說起這件事,已經沒了惱怒。
本來嘛,和一個孩子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反正沈邇會替他出頭。
受傷怎麼了?受傷也不能凶小孩子啊!
反正他可以靠在沈邇肩上。
航天博物館好啊!
謝至嶠美滋滋的靠在沈邇肩上,感受著沈邇的溫度。
沈邇低頭看謝至嶠嘴角古怪仰起的表情,猜到這人旺盛的腦細胞又開始工作了。他扭頭看著窗外的街景,涼涼的說:「嗯,你可以在打針的時候再想八百句。」
謝至嶠一個猛子坐起來,大驚失色:「打……打什麼針?」
「醫生,您快跟他說說,芝麻大點兒的傷口哪兒就要打破傷風了?」
首都醫科大學急診人滿為患,謝至嶠不甘心的被沈邇壓在一張帶輪椅的小圓凳上。
醫生翻著化驗單又看了眼謝至嶠胳膊上的傷口,瞪他:「你看看這創面這麼深,肯定得打。」
謝至嶠看著揚長而去的背影,粗溜的站起來,叉腰:「我說這人怎麼回事啊……有這麼當醫生的嗎?」
謝至嶠上醫院都是直接去特需門診,沒見過1分鐘就打發人的急診醫生。還想說點什麼,沈邇突然說:「謝至嶠,你害怕打針?」
……
「誰怕了,來吧!」
謝至嶠勇敢的把胳膊往桌上一伸,護士扎皮筋,消毒,動作麻利。
謝至嶠把頭往外扭,脖子抻的老長,在沈邇眼裡宛如一隻七扭八歪的蜈蚣。
「我怎麼可能怕打針?沈邇,你就在旁邊看著……啊啊!!!!!」
走廊里其他患者聞聲朝這邊望過來,有同樣來打針的小孩子被謝至嶠這一嗓子嚎的縮了縮脖子。
謝至嶠一手拿著棉簽按壓針眼,面色慘白,額前的碎發被汗珠打濕。
猶如獻了800c血又跑完800米的樣子。
護士說針眼按壓5分鐘,在外面觀察半小時沒問題才可以離開醫院。
沈邇默默的看了眼時間,在心裡計算。
謝至嶠往後一靠,委屈巴巴的說:「沈邇,你就是這麼對待病人的?」
才按了一分鐘,大少爺就沒耐心了,沈邇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看了看謝至嶠的針眼,沒有出血的跡象,抬頭說:「你……從小就害怕打針?」
謝至嶠沉默半晌,喉嚨里像裝了一個破風箱,半晌說了原委。
別看謝至嶠人高馬大,小時候北風一吹就得感冒發燒。
吳明珠沒少抱著他上醫院,找了無數北京著名的兒科專家,查了一溜夠也沒查出具體的問題。
可總打針吃藥,小孩子怎麼受得了,身體沒治好,腦子再給吃壞了。
老謝董不以為然,他覺得謝至嶠身體這麼差都是吳明珠嬌生慣養的。直接把謝至嶠扔進大山讓村民養半年就什麼毛病都沒有了。
吳明珠自然是不可能答應的,還把老謝董趕出主臥,在公司加了兩個月的班。
謝家雞飛狗跳,直到吳明珠打聽到東邊胡同里有一個扎針灸的老師傅是兒科免疫方面的老專家。
慕名而去……
紮成刺蝟。
謝至嶠喊破了喉嚨也沒用,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年以後謝至嶠奇蹟般的越來越壯實。
不但很少發燒感冒,膽子也跟著大起來。在老房子那片兒,打遍小孩無敵手。
「所以,你留下了心理陰影,害怕針?」
沈邇分析完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