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說是老闆了,哪有既發工資還當三陪的。」
沈邇沒理解三陪,謝至嶠瞥了眼副駕的計劃書,扯出得意的笑容。
晚飯在一家淮揚私廚,沈邇嘗的新鮮,謝至嶠趁機問他今天去車企部參觀感覺怎麼樣。
沈邇吃了一顆蟹粉獅子頭,有一瞬間驚艷神色,筷子伸向第二顆,說:「你的管理能力比Ryan好一點。」
文思豆腐在白盞里盛開,沈邇吃完,看向謝至嶠遞來的自己那份。他哪兒還需要吃飯,早已在Alber的讚揚中飽了。
誰都沒有提昨晚的吻,但今天沈邇對車企部的態度,讓謝至嶠覺得自己離挖牆腳又近了一步。
珍饈佳肴,小橋流水,耳邊是屏南唱曲,眼前是小酌的白孔雀。沈邇總批判他是天之驕子,此時謝至嶠承認自己真的挺幸運的。
酒足飯飽,謝至嶠大手一揮,提前預支沈邇明年繼任技術總監的福利。
「寶貝兒,你現在最想做什麼?你說,我什麼都能滿足你。」
謝至嶠兩眼閃過精光。
年薪已經定好了,車子隨便挑,他的車庫也完全敞開。
房子就住望朝庭,離公司近。
他望著對面精幹冷厲的沈邇,恨不得把未來20年的事情都規劃了。
沈邇沉吟片刻,雙唇微張,說:「我想看日出。」
謝至嶠的字典里沒有等待,他仰頭把杯子裡的茶喝完,鄭重的說:「現在出發。」
*
謝至嶠提前打了電話,走到停車場的時候有人提了兩大包東西放進後備箱。
沈邇看了眼謝至嶠的胳膊,徑直坐上了駕駛座,扣上安全帶,說:「我有國際駕照,你導航吧。」
謝至嶠很少坐別人的副駕,一直盯著沈邇看。懶散的把胳膊放在扶手上,拖著京腔,逗人:「你也不問問去哪兒,不擔心我把你賣了?」
沈邇看了看謝至嶠的手臂,那眼神不言而喻。
謝至嶠覺得自己男人的尊嚴被挑釁,握住沈邇的右手。
「鬆開,我開車呢。」
謝至嶠幼稚的用受傷的手去牽他,沈邇不敢大力掙脫。
謝至嶠繼續無賴:「你開唄,在摩納哥,兩百多邁都跟我飆過,這點高速路算什麼呀。」
到了山頂,沈邇把後備箱的幾個包提下來。他好像什麼都會,三下五除二搭好了簡易休息區。
謝至嶠老佛爺似得下車,看了看,稱讚道:「你要是不在F1,去玩越野拉力也行。」
興沖沖的拉著沈邇,在後備箱鼓搗一陣,拉出兩張鵝黃色……
小板凳。
「買這車的時候,銷售就建議我配倆小板凳,15萬一個。我尋思這輩子哪天能用上呢?你說巧不巧,今天就用上了!」
夏天的山頂,呼嘯而過的風。頭頂閃爍的星光,和謝至嶠眼裡的笑意一樣璀璨。
沈邇晃了眼,他突然想抽菸。因為比賽,他的菸癮常年處於克制的狀態。
Cloe反對這種極盡的克制。
她不止一次的建議Alber釋放壓力,釋放控制/主宰自己的權利。
沈邇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半夜,和謝至嶠半夜跑到不知名的小山峰,在幼稚的小板凳上等日出。
兩人看著同一片星空,很默契的安靜了一會兒。沈邇沉默是真的被滿天的星星迷住,飛過大半個地球,從來沒有真正愜意的時刻。
「你……」
「你……」
謝至嶠笑了笑,讓沈邇先說。他想問沈邇喜不喜歡這個地方,喜不喜歡北京,喜不喜歡……
沈邇:「謝至嶠,你以前和什麼人一起看過日出嗎?」
「沒有。」
謝至嶠說的乾脆利索。
然而一個問完,一個答完,他們都沒有動。
沈邇無意識的動了動手指,他詫異於今晚克制了兩次都沒有抑制住的菸癮。
謝至嶠則在心裡懊悔自己剛才沒說完的後半句。
【沒有和別人看過日出,只跟你。】
沈邇某跟神經鬆動了,他扭頭問:「謝至嶠,有煙嗎?」
謝至嶠拿著煙走過來,還剩大半包,他菸癮不大。
沈邇抽出一根,謝至嶠避著風,給他點燃。
謝至嶠眯著眼睛,看那雙紅唇吐出白色煙霧。煙霧後,是影影綽綽的沈邇。
「來一根?」
謝至嶠搖搖頭,他坐回沈邇身邊,肩並著肩。
他們親密過,爭吵過,像這樣默契的共同沉默,還是頭一次。
謝至嶠嗓子裡堵了一連串的話,舔了舔乾澀的嘴角,他問:「沈邇,你喜歡……」
風有點大,沈邇沒聽清,他突然問:「謝至嶠,你的調查報告裡,有看日出這一項嗎?」
謝至嶠猛地看過去,突然明白沈邇在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