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大巴車黯然離場,夜深人靜時,商務車重新登場。
四個人在車上吃住,輪換著開車,從寧謐的深夜開到烈日高懸的正午,再到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染紅半邊天。
駛入鄉間小路,汽車愈發顛簸,坐在後排打盹兒的顧孟然硬生生被顛醒了。
打了個哈欠,顧孟然抬手看了眼時間,又透過貼著汽車太陽膜的玻璃,看了眼外面紅彤彤的天。
天氣熱,天黑得晚,七點半了太陽才剛剛下山。
入夜還需要一定的時間,顧孟然揉了揉空蕩蕩的肚皮,從空間掏出四個軟乎乎的果醬夾心麵包,一人分了一個。
不易存儲的麵包,鄭奕傑有些日子沒吃上了,他撕開包裝便著急忙慌地往嘴裡塞,一邊吃一邊感嘆:「有個空間真爽啊,隨吃隨拿,主要還不會壞。」
說完,他似乎因為自己的話聯想到什麼,眉頭一皺,十分不解地看著顧孟然,「話說你們災前就有了空間,除了麵包、方便麵,還有之前那些肉菜,就沒囤點別的熟食?」
之前有外人在,不好拿出來他能理解,可這人都走了,就剩下幾個自己人,怎麼還是頓頓麵包、八寶粥、方便麵?
顧孟然就著水咽下麵包,反問他:「比如呢?」
鄭奕傑琢磨了兩秒,一本正經道:「如果是我的話,那肯定先蹲在家裡點一批外賣啊!什麼火鍋、黃燜雞、炸雞、辣鹵、奶茶……喜歡吃的通通點一遍,存在空間慢慢吃。」
還能這樣?顧孟然完全忘了外賣這一茬。
手裡的麵包突然就不香了,顧孟然呆呆看著鄭奕傑,由衷感嘆道:「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是吧,吃這方面我可是專家。如果災前就認識我,保證你們現在一人胖十斤!」鄭奕傑拍拍胸口,大言不慚道。
說著鄭奕傑啃了口麵包,抬起手肘撞了顧孟然一下,又道:「說說你們都囤了些什麼唄,都一起走到這了,沒必要藏著掖著吧?」
確實沒必要藏,但囤得太多了,顧孟然不知從何說起,很籠統地一句話帶過:「米麵油糧、茶鹽醬醋、鍋碗瓢盆,蔬菜水果,雞鴨魚肉之類的。」
顧孟然剛才的認可給了鄭奕傑自信,他聽完立馬搖搖頭,托著下巴認真分析道:「不對,囤物資的思路就不對。」
「如果有個固定居所,那囤這些物資沒毛病。但你也知道,又是極熱又是下雨的,我們肯定居無定所、四處流浪,這時候哪來的地方給我們做飯?天天在外面野炊?這麼熱的天,我怕我熟得比肉還快。」
顧孟然咽下嘴裡的麵包,頗為贊同地點點頭,「有道理,那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我想想。」
麵包都不吃了,一股莫名的責任感落在了肩膀上,鄭奕傑短暫地思考了幾秒,若有所思道:「找個安全的地方先住下來,把空間裡的生食轉換成熟食,不然以後陸地沒了,想做飯都沒地方做。」
「這個主意不錯,就這麼辦吧,先找個地方住下。」顧孟然低頭啃麵包,在鄭奕傑看不見的角度,他的嘴角比AK還難壓。
「可是該去哪呢?」鄭奕傑茫然望向窗外,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看著越來越偏僻的山徑小路,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不是,我們這是去哪?怎麼越走越偏了?」
坐在副駕駛的老爺子嘿嘿一笑,隨口回應道:「聽你的,找地方住。」
坑坑窪窪的山間小路,道旁是枯死的雜草、樹木,方圓幾里連廢墟都鮮少看到,僅有一條蜿蜒的防洪堤壩橫臥在山野間,隱隱能聽到水流的聲響。
鄭奕傑人傻了,死死擰著眉頭問:「荒郊野嶺的哪有地方給我們住?再走就到河邊了,周圍連個建築物都沒有,出太陽我們會被曬死的!」
「去的就是河邊。」顧孟然好心給出提示。
鄭奕傑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
聽到河邊兩個字,他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追著顧孟然問:「我懂了!所以說你們真的有船,什麼船?高低是個遊艇吧?」
顧孟然嘴巴一撇,「買不起那種奢侈品。」
「那……」
「小船而已。」手握方向盤的梁昭也起了逗弄人的心思,冷不丁插了一句。
鄭奕傑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蔫兒了下去,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麼,他靠著座椅長嘆一口氣,小聲咕噥道:「四個人一艘小船,坐不坐得下都是個問題,還做飯呢。」
半個小時後,大巴車穿過曠野,停在了防洪堤壩上。
四個人又在車裡吃了些零食填飽肚子,各自蜷在座位上闔眼小憩,直至鬧鐘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