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好安靜,殿下是打獵的時候找到的嗎?】
剛才過來時江瑾年就發現,越往這邊走,防守越薄弱,地勢也越發陡峭,別說布防,想從這邊偷襲都不是易事。
偶爾林中還會傳出動物的吼叫,那聲音在山中迴蕩,久久不散。
「我十三歲就去了戰場,偶爾回來一次,都會覺得京都變化很大,就是獵場也是如此。有一年我在獵場走錯路,無意間發現這個地方。」
宗聿輕描淡寫,江瑾年卻從這兩句話中聽出幾分酸澀。少年人最快樂無憂的那幾年,宗聿基本在戰場上,睜眼閉眼不是訓練就是戰爭。
他能從戰場回來,應該已經是闖出名堂以後的事,有了兵權,回來替他皇兄撐場子。
他在邊境的時日裡,京都物是人非,許多東西都和年少的記憶有了出入,曾經和兄長縱馬肆意的獵場也變得陌生。
【殿下,你有沒有後悔過?】江瑾年問道。
其實就算宗聿不去戰場,宗熠也有辦法解決那些麻煩,只是更複雜一點。
邊境七年,宗聿見識了太多。要說後悔,除了一開始不適應想過,後來似乎就沒時間想這個問題了。
邊境的風霜催人,黃沙冷月,沒有磨滅少年的意志,反而讓他變得更強大。
「要是後悔,我早就跑回來了。」宗聿抬手,在江瑾年的頭頂上折下一隻桃花,將花枝送到他面前,道,「上戰場前,我想著爭口氣,上戰場後,我意識到不能退,我要是退了,身後千千萬萬的子民怎麼辦?」
江瑾年接過他的花,花枝上還有幾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宗聿一臉笑意,他其實更想把花別在江瑾年的鬢間。
桃花配美人,花美人更美。
【殿下為了爭這口氣,在軍中站穩腳跟。那時的你可有想過,休戰後會被塞一樁荒唐的親事在手上?】
「能和瑾年喜結連理,又怎麼能算是荒唐?」若是前世,宗聿自然覺得荒唐,可如今他巴不得這樁親事落在自己手上。
江瑾年拿花丟他,道:【殿下莫要貧,娶我是結果,難道在娶我之前因親事鬧絕食的那個人不是你?】
江瑾年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宗聿因絕食生病的事,江家的下人背地裡議論過。
宗聿接住被扔進懷裡的桃花,想到自己重生前乾的那些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那都是得到你消息之前的事,怎麼能做數?」
【我和殿下素未謀面,殿下又怎會因我而失了警惕?退一萬步講,就算殿下真的想娶我,你就沒想過萬一江家變卦了怎麼辦?】
江瑾年知道,宗聿早就忘了他這個雨夜救下的陌生人,所以他清楚,宗聿娶他一定有別的緣由。
宗聿迴避了第一個問題,激動道:「江家要是變卦,我就把你搶出來,我這一生只認你,也只有你。」
第55章
宗聿和江瑾年回到營地時已是傍晚, 宗樾和紀凌還沒有回來。江瑾年懷裡抱著一捧桃花,宗聿讓小福子去找個裝花的容器,順便把他回來時獵的幾隻兔子拿去給伙夫打理乾淨。
之前宗聿就說自己烤東西還不錯, 今天晚上想給江瑾年露一手。
宗詠下午也帶著曲落塵出去轉了轉, 不過他的心思沒在打獵上,沒有獵到東西。知道宗聿打了兔子, 他不客氣地拉著曲落塵過來蹭吃蹭喝。
夜幕降臨, 營地內篝火通明。
宗聿把最先烤好的那隻給宗熠送去, 還派人去請了宗微,不過宗微沒來。她這會兒學習的興致正高, 就算是山珍海味她也不感興趣。而且她下午吃了不少東西, 這會兒也不餓。
火堆上的兔子烤的滋滋冒油, 宗聿往上面抹了一些蜂蜜水, 外皮看起來格外的金黃酥脆。
宗詠盯著火堆上的兔子,只覺得香味撲鼻:「七哥, 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手藝。」
「你不知道的多著呢!」宗聿淺笑,用刀化開兔子表皮,方便更好的入味。
宗詠舔了舔唇, 道:「有肉無酒, 滋味少了一半。你們等等, 我去搞點酒來。」
說著也不等其他三人說話,他就離開了。沒過好一會兒, 他衣袖鼓鼓地回來, 從袖子裡掏出四瓶酒和一個酒碗。
他在曲落塵身旁坐下,把酒碗和其中的兩瓶酒遞給宗聿:「來來來, 一人一瓶,酒碗是七嫂的。」
春獵期間不禁酒, 後勤也備了幾壇好酒,只等宗熠下令慶祝,就把它們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