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這句話哪裡打動了安媽媽,她盯著他看了良久,倏然一嘆:「國公爺待我家老爺是真好,國公爺也是個念舊情,又知恩圖報的,是我家姑娘想左了。」
此時,距離小文氏過世已有十年,再聽人提及她,齊子譽有些恍惚。
前些時日總聽子濯抱怨說安媽媽似是年歲大了,有些糊塗了,總逮著他念叨小文氏還在閨中時的事跡,他就想著,如何能讓她回家養老,又不讓她覺得,自己是被厭棄,趕回家去的。
齊子譽本還不放在心上,因為對安媽媽,他印象不深,只記得是小文氏的陪嫁丫鬟,自安東伯府時,便隨侍在側。
此時卻有些明白子濯的煩愁從何而起。
只因安媽媽話實在太多了些,甚至拉著他的衣袖,繼續叨叨絮絮地,將小文氏的事都倒了出來。
「二姑娘也是心裡苦。」她一直堅持稱呼小文氏為二姑娘,好似她還在閨中一樣。
安媽媽說,小文氏在閨中時一貫出色,資容不算絕世,也是上乘,出身尊貴,人也聰明,學什麼都上手極快。在閨秀們舉辦的宴會上,常常是最出眾奪目的那個。
安媽媽說,小文氏是不甘心做填房,不甘心屈居於大文氏和他生母任氏之下。
更不甘心,永遠被他那位父親,當成府中一尊菩薩,為他將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條,但除了下人們放在面上的尊敬,什麼也得不到。
爵位、家產,甚至是心。
因為他也好,齊子博也好,又或是他父親齊承允,對她都是表面上的親近,實際上都只是將她當作影子。大文氏的影子,任氏的影子,總歸是一個可以寄託情懷的替代品。
而永遠不是她自己。
她不喜歡。
更不允許!
齊子譽終於明白了她做這一切事的理由,雖不理解,但心底藏了許多年的心結終於被解開。
至少,她的悲劇並非因他而起,她恨的,從始至終也都不是他一個人。
他也大概猜到,父親的死因到底為何。
長舒了口氣,他將此事徹底放下。
過了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生後,他的意識忽然被帶到了一個特殊的空間。
一道聲音告訴他,他是這個時空的氣運之子,如今被選中成為快穿任務者,只要累積足夠多的積分,甚至有機會重回本體世界,成為這個時空的直接管理者。
他接受了任務。初始,並未覺得自己有什麼遺憾,畢竟他那一生,位高權重、夫妻和睦、子嗣出息,即使重來一回,他還會選擇一樣的妻子,過一樣的人生。
唯一想改變的,就是生母任氏的命。
如果可以,真希望她不要嫁進侯府,哪怕不做人上人。
可系統卻說,他唯一不能更改的就是自己雙親的生活軌跡,否則連他都會不復存在。
他只得作罷。
直到做完一個任務世界,不但攢夠了回去看望妻兒的積分,還感受到一位真正慈母對他的母愛之後,在任務空間中,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一個久遠的人:小文氏。
他不禁想,如果能讓她如願以償地不做任何人的影子,她是否會過得開心,也不會再做那些害人又害己的事呢?
於是他為她兌換了一個重生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