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手持薄片大刀的人從四周屋舍魚貫而出,皆是衙役服飾,一副正義凌然的模樣。
「臧六江!你強搶民女,草菅人命,惡事做盡!還是束手就擒的好!」
「大黑。」
面對這無端詰難,臧六江連理都不理,他朝身後一個招手,大黑便極速衝來,臧六江一把攥住他的韁繩翻身上馬,高聲喝道:「從他們頭上跳過去!」
大黑快得猶如一道虛影,他兩個踏步衝到衙役跟前,後腿猛然蹬地,生生揚起半人高的灰塵。
眾人都沒想到這壯實的馬竟躍的如此之高,只在眾衙役的頭頂留下一道影子,隨後轟然落地,朝著寨內狂奔而去。
「快走!老爺還在裡頭!」領頭的衙役大驚失色,立刻向臧六江的方向追去。
被扣在大院裡的眾人皆能看見余淮水跪在屋前的背影,同樣也能瞧見衙役硬摁人頭的暴行,可離得還是遠些,除了屋前的那幾人,沒人能聽見他們說了什麼。
翠翠混在人堆里急得團團轉,眼見著余淮水是要吃虧,她正想著要不要乾脆呼喊一把大家反了算了,便見一道黑影極快的越過幾個衙役,向著余淮水的方向飛去。
「大當家!」
「是大當家回來了!」
有人認出那是臧六江,人堆里立刻傳來驚喜地呼喊。
臧六江毫不停留,大黑極快地飛上屋階,眼見便要撞向桌案,桌邊幾人再沒心思裝腔作勢,皆是嚇得滿臉蒼白,驚叫著向四周逃開,也沒人顧得上管那朱有德。
朱有德動作慢又怕死,只得狼狽地彎腰向桌下拱去,臧六江卻在此時猛地一提韁繩,大黑高躍前蹄發出一聲嘹亮的啼鳴,轟然將余淮水罩於馬下。
臧六江如一道劃開劫難與冤屈的屏障,強而狠地,將余淮水與這一切隔絕開來。
余淮水一顆心狂烈地跳動起來,一股子衝勁湧上他的四肢百骸,這輩子都沒如此痛快。
「臧... 臧六江!你瘋了!?」
朱有德嗓子都嚇劈了,趴在書案下大罵。師爺回過神來連忙回去攙扶朱有德,也不狐假虎威地訓斥臧六江,只低著頭不敢出聲。
「你有膽子上山?」
臧六江跳下馬來,一揚手,手中的虎頭苗刀便狠地一擲,鏘然釘進桌案,那位置正是剛剛朱有德躲藏的正上方,不差一絲一毫。
扔罷了刀,他便彎腰去提余淮水的衣領,要他起身往大黑身後躲。
「我... 我乃朝廷命官!你若是敢殺我,便是藐視聖上,藐視大明!我已向上秉明知府,你豈敢動我!」
朱有德扶著自己仄歪的官帽,終於找到些底氣,唾沫橫飛地呵責著。
「你闖我寨門,恐嚇老幼婦孺,還為難我剛娶進門的媳婦兒,這就是你們朝廷命官的做派?」
臧六江一拽韁繩,大黑便開始暴躁地踏步圈巡,一雙凶戾的眼緊盯著朱有德,野性盡顯。
「哼。」朱有德瞥見臧六江袖角的一片血跡,臉上神色驟然一松,旁邊的師爺也同樣瞧見了臧六江的袖角,兩人對了個眼神,眼底划過一絲狡黠。
「來人啊!」朱有德一抬手,對著身旁的衙役吩咐道:
「從府衙趕來支援的幾人隊伍怎麼還沒到,快去給我查一查。」
那衙役顯然早有準備,立刻領命向外跑去。
臧六江與余淮水同時眉頭一跳,下意識地對望一眼,心知似乎踏入了某個不得了的圈套。
「臧六江。」余淮水輕輕一扯臧六江的袖角,低聲提醒:「殺害衙役可是大罪。」
「我知道。」臧六江回道,臉上少有的露出煩躁神色:「叫他誆了。」
「臧六江,我們府衙接到線人消息,說你們寨子聯絡東洋鹽販,倒賣私鹽謀取不義之財。」
朱有德終於拿到話柄,開始向臧六江責難。
「眼下我懷疑你截殺我府衙衙役,你本就劣根不淺,為禍一方!這些年你做了多少惡事,本官都是睜一眼閉一眼!」
「本以為你會迷途知返,如今,是斷斷不能留你了!」
栽贓嫁禍臧六江倒賣私鹽,又設下圈套使他誤殺官府差役,兩頂帽子扣下來,若臧六江還要反抗,怕是整個寨子都會被冠以幫凶的名頭,這裡的每個人都脫不了干係。
「... 」余淮水下意識地抓緊了臧六江的手臂,以防他暴起做出一刀砍了朱有德的事,若臧六江真做出這種事來,怕是十條命都不夠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