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傅明不著急,只是他已經被扣在東寨幾天了,頭腦比臧六江要冷靜許多,見他急的兩眼冒火,頭一次對這匪人好聲勸慰。
「你別這樣衝動,你悶頭悶腦得衝去土匪窩裡,赤手空拳地,怎麼救他?」
「衝動!?」
臧六江爆喝一聲,驚起一片馬匹嘶鳴:「你不衝動,你們都不衝動!!他說要回,你便隨著他回來!?你就是把他綁了,拖也得拖回中原啊!」
「那是要綁就綁的了的嗎!淮水他聽嗎!」
原本還好聲好氣的傅明哪受得了臧六江這番苛責,他瞪起眼來,朝著臧六江怒喝道。
「你當是我願意回來!?若不是淮水絞盡了腦汁為你那狗日的山寨要拼命,我早他媽帶著他回中原了!!」
「是誰詐死騙了他,是我嗎!?」
臧六江滿腹的怒氣被堵在嗓子眼裡,憋得他五臟六腑生疼。
不是臧六江有意瞞著,他託了王爺提前告知余淮水真相,可沒成想那以利為重的王爺竟為了將詐死做的更真些,全然將余淮水蒙在了鼓裡。
說到底,還是他臧六江做的沒那麼周全,讓余淮水白白地吃了這樣的苦。
「是我.....」臧六江咬著牙,俊秀英氣的臉上堆滿了慚愧,連聲音都帶著自我唾棄的恨意:「是我的錯,是我對不住他,我一定把他帶回來。」
「你們讓我進去吧,我有事要求王爺,求你們了!!」
院外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臧六江識得,傅明也識得,兩人催馬出了後院,竟見幾個姑娘小子正在王府門前與幾個侍衛糾纏,打頭的正是許久不見的翠翠。
「翠翠!」臧六江喊了一聲。
劉翠翠不可置信地回過頭,雖說夜色朦朧,可她還是一眼認出臧六江的身影,翠翠不敢相信,連忙用力搓了搓兩眼。
反倒是她身旁的林大頭率先喊出了聲,哀嚎著撲了上去:「大當家!?大當家你還活著!!」
幾個隨著翠翠下山的姑娘小子簇擁著臧六江哭做一團,吵鬧著檢查他四肢是否健在。
畢竟翠翠可是帶了個號稱是臧六江的腦袋回寨,如今臧六江死而復生,實在是人之大幸。
劉翠翠回過神來,連忙擠過人群,兩隻眼腫的如核桃一般,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要抓著臧六江的衣裳不肯放開。
「大當家,大當家...你去救救淮水,都是,我的錯,都是我....」
臧六江剛從傅明口中得知了經過,自然明白不是翠翠的過錯,安撫地攥了一把她哭到哆嗦地臂膀,臧六江看向人群之後正目光炯炯望著他的大黑。
「別哭。」
臧六江朝著大黑招手,那高壯的黑影便擠開人群來到了臧六江近前,乖順地蹭著他的手臂。
「我去接他回來。」
西寨之內逐漸見了火光,雖說是黑夜,可這伙子土匪沒有一個回屋睡覺的,全都興致盎然地舉著火把隨著朱權有一行人向寨子後院而去。
這不是朱權有頭一遭用活狼食人的法子來懲治得罪了他的人,這法子血腥,讓西寨里的土匪都望之生畏。
可縱使殘暴,西寨的匪人卻不願錯過這樣的熱鬧,人性早已在長久的作惡下泯滅,他們絲毫不知自己肉身上的人皮已經不再熨帖,眼下的他們與套著人皮的野獸沒什麼兩樣。
「咱們......咱們要把他扔進去?」
師爺是頭一次見這樣的場景,離近了狼圈,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黑暗之中點點綠光隨著人影晃動,不時有惡狼粗聲的喘息撲在柵欄之上,裡頭的野獸是何等兇殘,顯而易見。
想想活人掉入狼窩的下場,師爺本就病態白皙的臉色更加慘白了。
「自然了。」朱權有臉上滿是痛快的神色,他狠狠掃了一圈周圍的土匪,有餘淮水做例,看誰還敢在他眼前提陽|痿二字。
縱使提前計劃過這一環,聞見了惡狼腥臭體味的余淮水還是止不住地渾身顫慄。
余淮水兩拳捏地死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簌簌落了下來,將他臉上的灰黑粉末沖開了一片。
「喲,這小子怕了。」架著他的土匪發覺了他的恐懼,邀功般向朱權有叫到。
「怕了?」
朱權有招招手,讓土匪將病貓一般的余淮水架到他跟前來,得意地上下打量一眼污糟的人,還不死心地問道:「知道怕了就離清醒不遠了,可還記得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