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壇張嘴,一把嗓子砂紙似的叫了兩聲:「不成啊少爺,我嗓子說不了話了...... 」
「你這又怎麼了,這家裡上下都跟著著急病倒一大片了,還有沒有人正常些...... 」
傅聰被小壇這動靜嚇了一跳,將整壺敗火茶賞了她,看看四下沒了旁人,這才跟傅明繼續道:「前幾日我與你說送禮的那件事,你辦的怎麼樣了?」
「送禮?」傅明愣了一瞬,連忙點頭:「自然辦了!我找人給宮裡那些灑掃的小太監塞了銀子,把肯定把沿路掃的乾乾淨淨!」
「不是這個!」
「哦哦!對!還有,我還找了幾個嘴甜的,打算要他們經過淮水的時候夸兩句,要他寬寬心!」
「蠢啊!」傅聰一拍巴掌,正欲怒罵,卻被自己扯破了嘴角,連忙捂嘴悶悶道:「我是要你賄賂... 考官,懂嗎,考官!」
「...... 」傅明瞪大了眼,指指自己,半晌才疑惑道:「賄賂考官?我?」
「大哥,殿試的考官是皇上,賄賂皇上,不成吧?」
第78章
「我不同意!」
入夜, 沙灘上的軍營中燃起了點點燈火,巡邏放哨的兵隊在夜色中圈巡,不遠處,獸皮抻開支出的一頂營帳內傳出了一聲暴喝。
一向好脾氣的老李沒了笑容, 與坐在帥案後的臧永強對瞪。
底下一圈跟著臧永強的副手也都面色無虞, 有些甚至面露詫異, 不敢相信剛剛臧永強的話。
「你老糊塗了你!你兒子前腳剛到,你要他去殺老倭?!」
臧永強一張本就剛直的面孔板著,絲毫沒有玩鬧的意思,他偏頭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臧六江,似有所指。
「他自己說他要去, 我不急,你急什麼?」
「你他娘的!」
老李看了一眼臧六江, 前幾天還覺得這小子是塊材料, 身手利索脾氣也爽利,不想卻是這麼個急功近利的。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想要兒子建功立業,沒他媽有人攔著你,大不了多堆兩個功就是了, 這事兒不成,太危險!」
「本就是要安排人去的,不是他去, 也會是別人去。」
臧永強從臧六江的臉上探不到一絲怯意,便將目光全然落到了暴跳如雷的老李身上。
「那是你兒子,你也捨得...... 」
「我的兒子是兒子。」臧永強一揮手,打斷了老李:「別人的兒子也是兒子!莫再說了!」
老李抿起嘴,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臧六江。
臧六江腰杆筆直, 一襲黑衣襯得他肩寬腰硬,他的右手始終搭著那把虎頭苗刀,見老李看他,便偏過頭來望向了老李。
他耳邊那隻金圈隨著動作搖晃,在燭火照應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金光,那爍爍的寶石紅色陰差陽錯地映在他的瞳仁里,像極了一隻盯上獵物的野獸。
老李一愣,不知是否是他多想,照他長久為人處世的經驗來說,臧六江似乎在警告他莫要再多管閒事。
「李叔。」
臧六江眼中的凶光一閃而過,轉瞬便換作了笑容:「不必擔心。」
臧六江替王爺賣過命的事只有臧永強知道,他也清楚臧六江是有貨真價實真本事的,所以臧六江開了口,他便應下了。
不過... 老李的擔憂也是正常的。
他們已經在東南沿海與倭寇鏖戰許久,雖說倭寇已從海岸之內退了出去,可一直浮船在遠海,且近日由海外匯聚而來的倭船愈發多了,似乎是在囤積兵力。
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臧永強知道這個道理,他們也曾白日驅船試圖強攻,可次次都被倭寇打落海中,折損了不少兵卒。
倭寇不肯走,他們便不能退,從京中來的詔書一封接著一封,字字關切,又字字逼迫他們快些取得戰果。
夜襲這個法子,便是臧永強不得已提出來的。
一支幾人小隊趁著夜色登船,一舉誅殺那倭寇頭領。
頭領不在,倭寇必將大亂,那時再集中兵力圍剿殘餘,事半功倍。
可這支先行的小隊該派誰前去便成了問題。
要悄無聲息地登船,又要有足夠的本事擊殺那倭寇頭領,如此情形下幾乎就是送死,任誰上了倭船,怕是難有下來的命。
而臧六江剛剛開口便是:「我帶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