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掂了下重量,用力甩在肩上扛起就走,到了樓層後,他透過玻璃看見「尋青茶業」的四個GG字,不過門反鎖著,裡頭一個人沒在。程曜於是撥通了劉衛平先前給的手機號碼。
他有些喘氣,但表達得很清晰:「我送貨的,你們公司大門沒開,我給你放門口了。」
那邊聲音有些啞,能聽出也是個年輕人:「消防栓底下有備有鑰匙,麻煩您取下來,把地磚放到公司洽談區去。」
程曜照做。他來回幾趟,身上一件白色棉T早濕透了,衣服貼著肉,穿了也像沒穿,能透過布料看見程曜胸膛和腰腹結實飽滿的肌肉。
程曜甩了甩頭,汗珠一股接一股地從頸部往下滾,沿著他線條流暢的腹溝溜進黑色的運動短褲里,程曜有些癢意。
一個多小時後,他總算搬完了貨,就進去歇著等虞連回來。他熱得實在厲害,索性把T恤脫了,衣服掐在手裡都能掐出水來。
這間公司裝修進度還不到一半,除了辦公區保留營業外,其他地方都打通了七七八八,到處是堆積的磚頭,水泥,和裸露的水管電線。他一路走到公司的最裡間,看見還沒來得及改動的休息區裡面,豎著個很大的工業電扇,那是之前工人準備的,他接通電後,電扇呼呼轉起來,聲音有點吵人。
功率也大。程曜背對著風扇狂吹,不一會兒身上就幹了,他兩隻手插著腰,舒服得眯起眼來。
虞連一回來,見大門敞開著,叫了一聲又沒人應,以為師傅送完貨走人了。他疲憊地進了辦公室,一下子癱倒在座椅上。
他手背覆蓋著眼睛,沉默地想了很久。他想應該把事和陸淮川說清楚。
他打開和陸淮川的聊天框,打了一大段字,發送前又全刪了,覺得像在寫小作文似的。
於是他醞釀了十幾分鐘,給陸淮川彈語音。
虞連:「你這和當面說一套背後做一套有什麼區別,你這純粹是沒有信任我。」
「你不但沒信任我,你還玩了我,我強迫自己做一些不擅長的事情,到頭換來你一句犯蠢犯渾。」
「沒錯你們說話我聽到了,我就在外面,這沒什麼好隱瞞的,為了討他開心你是不是還得再多罵我兩句?」
他滾動著喉結,聲音粗沉:「你這樣搞,我真覺得沒意思,真的。」
想來想去,最後說道:「陸淮川,我們談談。」
他修長的手指用力按住屏幕,又立馬滑動撤回,按住,撤回,循環往復。半天后對話框還是空白的,聊天記錄最後一句是陸淮川三天前說,虞連,做裝修不要太辛苦,要記得吃飯。
虞連最後把手機一把合在桌面上,手肘撐住膝蓋,他雙手捂住臉,肩頭微微聳動。
程曜在休息區愜意地吹了許久,回頭才看見外邊亮起了過道燈,他走過去,隔著一道玻璃門,把虞連的一番激昂但無效的輸出全聽完了。
座椅上的男人長相斯文,圓眼,花瓣唇,臉上戴著一副小巧的銀框眼睛,程曜看見他的眼睛,鼻頭,臉頰,都泛著紅。
程曜的關注點可能有誤,他想這人臉可真小,埋進兩隻手掌里就看不見了,又或許是因為人太瘦了。
他又一想,這是失戀了啊,難怪這麼難過。
他聽出虞連是方才與他通電話的男人,一時也不知如何與他搭話,他站在虞連辦公室室門口好久,有點侷促,就好像他在故意偷聽似的。
程曜屈起指頭小聲敲了敲門。虞連抬起頭,看見有人抱著手臂臉色尷尬地佇在門前,不由愣了一下。
虞連也尷尬,很快吸了吸鼻子,再起身時臉上就沒什麼表情了,只是眼角有些發潮。
虞連緩下聲音:「你是搬貨的師傅?」
程曜:「嗯,我還過來測量一下吊頂,你要量的是哪間辦公室?」
虞連於是帶著他去,程曜在他背後注視他,他白色襯衣的下擺帖服地收進了筆挺的西裝褲里,一條深色的皮帶緊緊束著他的腰胯。
虞連腰背挺得很直。程曜想,果然是瘦。
會議室的吊頂要打掉重裝,掛上高亮的長條燈。裡面原先有個壁櫃是做了嵌入的,程曜問他這塊是否要打掉再量。
虞連說要,怕他嫌麻煩又隨口誇了句:「師傅很專業啊。」
程曜想,嗯……今天剛上崗。
程曜看了一下,說:「壁櫃最頂上留了東西,還需不需用拿下來?」